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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章 自救（第1页）

这过程粗暴得令人窒息，痛苦深入骨髓，效率更是低得令人绝望。然而，就在这狂暴熔炉的深处，竟真被硬生生挤压、撕扯出一缕微弱的能量——它带着混沌初开般的原始生机，如同在绝境中点燃的星火，顽强地穿透炉鼎的壁垒，顺着与孙承岳神魂的联结，微弱却执着地……滋养着他那被烙印荆棘反复穿刺、行将枯竭的本源！

最关键的转折在于，当这缕由两种截然相反力量（炽烈炉火与冰寒月华）在惨烈碰撞中偶然诞生的、微弱却蕴含奇异“混沌”属性的能量，无意间触碰到那些死死缠绕炉鼎与孙承岳神魂的漆黑荆棘锁链时……

嗤——！

如同滚烫的烙铁猝然灼烧着无形的寒冰！那些代表着冰冷、绝对秩序的荆棘锁链虚影，竟极其细微地……震颤并松动了一丝！并非被破坏，而是仿佛对这缕新生的、本质超脱于既定规则之外的“混沌”能量，产生了一刹那的……识别混乱与规则扰动！

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一丝松动！

孙承岳神魂上那几乎要将他意识彻底碾碎、冻结的恐怖压力，陡然减轻了微乎其微的一线！如同即将溺毙深渊的人，在窒息前最后一刻，终于将口鼻挣出了水面，贪婪地吸入了那口救命的空气！

“呃！”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从孙承岳喉咙深处迸发，如同濒死野兽的绝唱。他死死抓住了这千钧一发的喘息之机！被剧痛与冰冷折磨得几近涣散的意志，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反复锻打，瞬间凝聚、淬炼至前所未有的巅峰！他依旧紧扣着胡灵儿纤细的手腕，身体因体内冰与火的残酷拉锯而剧烈痉挛，但那双深潭般的眼眸，此刻却亮得如同燃烧的星辰，迸发出骇人的求生光芒！他猛地低头，额头带着决绝的意志，狠狠撞向胡灵儿光洁冰冷的额头！

“咚！”

沉闷的撞击声在寂静的喜房中炸开。这不是温存，而是最原始、最首接、最野蛮的灵魂链接通道的强行贯通！

“运转月华！跟我走！”孙承岳的声音嘶哑破碎，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生生剜出来的血块，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！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念洪流，裹挟着那缕刚刚诞生的奇异“混沌”能量，以及他强行凝聚的、如钢铁般的求生意志，顺着两人紧贴的额头、被荆棘锁链贯穿的神魂链接，蛮横地冲撞进胡灵儿濒临湮灭的识海！

轰！胡灵儿那如同风中残烛、即将彻底熄灭的意识，被这野蛮的冲击和那缕奇异能量猛地点燃！她涣散的异色瞳中，那轮代表着月华本源的“银月”虚影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辉光！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理智、探查与使命！她不再犹豫，不再对抗，只剩下最原始的、不顾一切的挣扎！她疯狂地榨取体内残存的、最后一丝月华本源，不再试图抵御孙承岳炉鼎那狂暴的吞噬之力，而是顺着那股蛮横意志的引导，笨拙地、拼尽一切地将自己纯净的月华之力，主动投入那仿佛能焚尽一切的混元斗战熔炉！

掠夺，在此刻强行扭转为引导；对抗，化作了惨烈而原始的同步。冰冷的月华洪流与炽热的炉火洪流，在这座名为“混元斗战炉”的狂暴战场中心，展开了最首接、最残酷的碰撞、撕扯、吞噬与转化……每一次力量的激烈交锋，都让孙承岳的躯体如遭重锤猛击，口鼻间淡金色的血液不断溢出；每一次那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的“混沌”能量转化成功，都让那缠绕神魂、深入骨髓的漆黑荆棘锁链产生一丝极其短暂、却如同天籁般的松动与规则扰动！

两人如同行走在万丈深渊之上仅存的蛛丝之上，每一步都伴随着粉身碎骨的危机。每一次力量的交换与转化，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神魂与肉体的双重剧痛；每一次荆棘锁链的微弱松动，都像是从死神紧握的指缝中，硬生生抠出的一线生机。汗水与血水彻底浸透了身下的锦被，红烛摇曳的光影在两人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上疯狂跳动，映照着这场无声却惨烈至极的生死搏杀。

时间失去了刻度。不知是漫长如一个世纪，还是短暂如白驹过隙。

终于，当胡灵儿体内最后一丝月华本源被彻底榨干、投入那狂暴的熔炉；当孙承岳的混元斗战炉也因过度压榨而光芒黯淡、炉壁嗡鸣、发出不堪重负的哀吟时……

那死死缠绕在两人神魂深处、密密麻麻令人绝望的漆黑荆棘锁链虚影，仿佛失去了持续攻击的明确目标，又或者是对那缕持续产生的微弱“混沌”能量产生了某种惰性的适应与规则层面的暂时性“困惑”。那冰冷刺骨、意图抹杀一切的撕裂感和意志侵蚀，如同退潮般缓缓平息。

锁链并未消失，只是从狂暴的攻击绞杀状态，重新沉潜、凝固为冰冷、沉重、深嵌于神魂本源深处的无形枷锁。它们如同蛰伏的毒蛇，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绝对威压与冰冷的警告，只是暂时陷入了沉寂。

“嗬……嗬……”沉重得如同破败风箱般的喘息，在死寂的喜房中突兀地响起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。

孙承岳压在胡灵儿身上的沉重身躯猛地一松，几乎是从她身上翻滚下来，重重摔在石床内侧。他蜷缩着，每一次急促的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，淡金色的血渍凝结在嘴角和衣襟。玄色里衣被汗水与血水彻底浸透，紧贴在精悍却因脱力而微微颤抖的躯体上。

胡灵儿则像一具被抽空了所有骨骼与灵魂的偶人，无声地在凌乱湿冷的锦被间。银白的长发汗湿地黏在惨白如纸的脸颊和颈侧，月白的绸衣同样湿透，勾勒出纤细却毫无生气的轮廓。她的胸口微弱地起伏着，气息细若游丝。那双曾妖异灵动的异色瞳半睁着，空洞地倒映着洞顶摇曳的昏暗烛光，里面盛满了劫后余生的巨大茫然、深入骨髓的恐惧战栗，以及一丝……连她自己都难以名状的、对身边这个如同凶兽般男人的复杂心悸。手腕上，那被孙承岳死死扣住的地方，留下了一圈触目惊心的深紫色淤痕。

喜房内，红烛己燃烧过半，堆积的烛泪如同凝固的血泪。烛光将两人狼狈不堪、气息奄奄的身影长长地、扭曲地投射在冰冷的石壁上。空气中，合欢香的甜腻、血液的腥咸、汗水的酸涩，以及月华残留的清冷气息混杂纠缠，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、象征着这场荒诞结合与残酷搏杀的怪异气味。

方才那场发生在灵魂最深处、无声却惨烈至极的搏杀，榨干了他们最后一丝力气，也彻底撕碎了这新婚之夜所有虚伪的温情面纱，露出了赤裸裸的生存本质。

孙承岳艰难地、极其缓慢地侧过头，目光扫过身旁如同破碎瓷偶般的胡灵儿。他的眼神疲惫到了极致，深处烙印带来的冰冷依旧盘踞，混杂着一丝尚未完全散尽的凌厉余威。干裂的嘴唇翕动，喉咙里发出砂纸摩擦般嘶哑到几乎无法辨识的声音，每一个字都耗费着残存的生命力：

“烙印……记住……深渊的滋味……”他喘息着，目光如淬火的寒铁，死死钉在胡灵儿空洞的瞳孔深处，“再碰……你我……皆亡……魂飞……魄散……”

话音未落，沉重的眼皮再也无法支撑，缓缓阖上。意识瞬间沉入一片由无尽剧痛和冰冷枷锁构成的黑暗深渊。只有胸膛那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起伏，证明着这具躯体还在顽强地对抗着死亡，证明着生命那不屈的韧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