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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8章 污舟烬明(第1页)

污秽的船舱如同凝固的琥珀,将痛苦、恶臭与一丝微弱的生机封存其中。时间失去了意义,只有船身单调的摇晃和舱外浑浊河水拍打船板的哗啦声,如同永恒的丧钟。

胡灵儿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,那缕渡入少年心脉的琉璃心光,如同在寒风中摇曳的烛火,顽强地护持着少年最后一丝生机。她能感觉到少年(他迷迷糊糊中自称“小石头”)的呼吸虽然微弱,却不再像先前那般濒临断绝,肺腑间的阴秽死气被那缕纯净心光暂时压制,但也仅仅是吊命。她自己左臂的邪毒因心光分流而更加猖獗,乌黑的伤痕向上蔓延,灼痛与阴寒交织,如同毒蛇噬咬,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神魂剧痛。她只能将剩余的心光收缩至极致,死死锁住心脉要害,如同在狂涛中守护孤岛,意识在剧痛的边缘模糊。

另一边,孙承岳的“自灼”己近尾声。那半截柴刀刀柄上微弱的金红色纹路,在强行逼出大量污秽黑气后,终于彻底黯淡下去,如同燃尽的余烬。他胸前被刀柄按住的伤口,皮肉焦黑一片,狰狞可怖,但周围的青黑色侵蚀痕迹确实被强行遏制住了蔓延之势,形成一个焦黑的“边界”。代价是巨大的消耗和难以想象的痛苦。他靠在船壁上,胸膛剧烈起伏,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血腥味,脸色灰败如死,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,却如同淬炼过的寒铁,在黑暗中锐利依旧。他紧握着失去光泽的刀柄,粗糙的指腹着那焦痕边缘,仿佛在确认什么。

船舱内只剩下沉重的、压抑的喘息声。小石头在昏迷中发出模糊的呓语。胡灵儿靠在孙承岳身侧,身体的冰冷与他的滚烫形成鲜明对比,两人都在与各自的伤痛和这片污浊地狱对抗。

不知过了多久,船身猛地一震,缓缓停了下来。外面传来船工粗鲁的吆喝声和重物拖拽的声音。接着,遮蔽舱口的破草席被粗暴地掀开一角,刺鼻的恶臭混合着河岸潮湿的腥气猛地涌入!

一个船工干瘪的脸探了进来,捏着鼻子,瓮声瓮气地用土话嚷嚷:“到地儿了!下船!快滚!莫耽误老子清舱!”他浑浊的眼睛厌恶地扫过舱内污秽不堪的景象,尤其在看到蜷缩的小石头和浑身是血、气息凶悍的孙承岳时,更是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恐惧和驱赶之意。

终于到了!一个远离神京的、未知的落脚点。

孙承岳深吸一口气,那混合着新鲜河腥和残留恶臭的空气涌入肺腑,带来一丝病态的清醒。他挣扎着想要站起,身体却沉重得不听使唤。胡灵儿强打精神,用尽力气搀扶住他。两人互相支撑着,摇摇晃晃地钻出这令人窒息的污秽牢笼。

刺眼的日光让胡灵儿眼前一黑,差点栽倒。他们身处一个破败的小码头,远处是低矮杂乱的渔村土房,空气中弥漫着鱼腥、水草腐烂和泥土的气息。比起神京的恶臭,这里的气息虽然难闻,却带着一种粗粝的“生”气。

船工们如同躲避瘟疫般远远避开他们,忙着清理船舱,将污秽之物倾倒入河。那个小头目模样的船工,只是冷漠地瞥了他们一眼,便不再理会,仿佛完成了某种肮脏的交易。

孙承岳的目光扫过周围,锁定岸边不远处一丛茂密的芦苇荡。“去…那里…”他声音嘶哑,带着不容置疑。

两人互相搀扶,步履蹒跚地离开码头,每一步都留下泥泞的脚印和淡淡的血腥味。钻入芦苇荡深处,浓密的苇叶暂时隔绝了外界的视线,也带来一丝阴凉。孙承岳再也支撑不住,身体一软,靠着潮湿的泥土滑坐在地,剧烈地咳嗽起来,嘴角溢出带着冰碴的黑血。

胡灵儿也虚脱般跪坐在他身旁,左臂的邪毒因环境变化暂时蛰伏,但灼痛依旧。她看着孙承岳胸前那焦黑狰狞的伤口和周围被强行遏制的青黑色,又低头看看自己左臂那不断蔓延的乌黑伤痕,一股深沉的无力感涌上心头。琉璃心光几近枯竭,如何祛毒?如何疗伤?前路又在何方?

就在这时,一阵微弱的呻吟从旁边传来。是那个叫小石头的少年!他竟然在船工倾倒污物时,被胡灵儿下意识地用最后一点力气拽了出来,此刻正蜷缩在芦苇丛中,意识模糊,但显然还活着!

胡灵儿挣扎着爬过去,探了探小石头的脉搏。微弱,但还在跳动。她渡入的那缕心光,如同种子,在他贫瘠的体内顽强地扎下了根,护住了心脉,也奇迹般地驱散了他体内那点微弱的“槐叶引子”秽气。只是长期的肺疾和营养不良,让他极度虚弱。

“水…娘…”小石头无意识地呢喃着。

胡灵儿环顾西周,不远处就是浑浊的河水。她咬咬牙,撕下自己相对干净的一角衣襟,艰难地爬到水边,浸湿了布片,又费力地爬回来,小心翼翼地将的布角凑到小石头干裂的唇边。

清凉的水滴滋润了小石头的嘴唇,他下意识地吮吸起来。这微小的举动,如同黑暗中的一点火星,点燃了胡灵儿心中近乎熄灭的火焰。她救不了自己,救不了孙承岳,但眼前这个被世界抛弃的孩子,因她一丝善念,活了下来!

她看着小石头贪婪地吮吸湿布,再看看旁边闭目调息、与体内秽气及重伤抗争的孙承岳,一股莫名的力量从干涸的心湖深处涌起。净世琉璃心光追求至净,但“净”并非隔绝污浊,而是在污浊中守护那一线生机!是守护这垂死少年的一息尚存,是守护孙承岳那不屈战魂点燃的断刀余烬!

她闭上眼,不再强求恢复心光祛除自身邪毒。而是将最后残余的、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琉璃心光,全部收敛、凝聚,化作最纯粹的一缕守护意念,如同无形的丝线,轻柔地缠绕在孙承岳的心口,护持住他那被秽气侵蚀、摇摇欲坠的心脉生机;同时,也分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暖流,继续维系着小石头心脉的那颗“种子”。

这不再是疗伤,而是守护!守护生命本身的存在!

就在她做出这个决定的瞬间,一种奇异的感应在她心湖中泛起涟漪!她左臂那原本疯狂肆虐的邪毒,在失去了她心光强行压制的“对抗目标”后,竟如同无根之水,蔓延的速度骤然减缓!那乌黑的伤痕深处,一丝极其微弱、却与她本源琉璃心光同源的奇异力量,仿佛被这纯粹的“守护”意念所触动,如同沉睡的种子,悄然萌发出一线难以察觉的生机!这感觉极其微妙,并非祛毒,更像是…一种奇特的共生?或者…转化?

胡灵儿心中剧震!这是…?她尚未来得及细思,一阵强烈的眩晕和虚脱感便如潮水般将她淹没。过度消耗的心神再也无法支撑,她眼前一黑,软软地倒在孙承岳身边,失去了意识。

不知过了多久,胡灵儿在一种奇异的温暖感中悠悠转醒。夕阳的余晖透过芦苇的缝隙,洒下斑驳的光影。她发现自己枕在孙承岳那条未受伤的腿上,身上盖着他那件破烂却尚算干净的靛青短打外衣。孙承岳依旧靠坐着,闭目调息,脸色依旧苍白,但呼吸似乎比之前平稳了一些。他胸前那焦黑的伤口暴露在夕阳下,狰狞依旧,但周围的青黑色秽气确实被牢牢锁死在焦痕边界之内,没有扩散。

更让她惊讶的是自己的左臂。那道乌黑的伤痕依旧盘踞,但边缘不再有黑气翻腾蔓延,灼痛感也减轻了许多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、带着微微清凉的麻痒感,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伤痕深处缓慢地“生长”、“适应”。而她那几乎枯竭的识海,竟也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清流,虽然远不足以祛毒疗伤,却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澄澈与平静——那是放下对抗、专注于守护后的奇异安宁。

“姐姐…你醒了?”一个怯生生的、带着浓重口音的声音响起。

胡灵儿转头,看到小石头不知何时己经醒了,正蜷缩在不远处,睁着一双因为瘦弱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,怯生生地看着她。他的脸色依旧蜡黄,但眼神中有了些许神采,不再是死气沉沉。

“嗯。”胡灵儿轻轻应了一声,挣扎着坐起身,感觉身体依旧虚弱,但精神却好了许多。她看着小石头,“你感觉如何?”

“饿…”小石头小声说,随即又剧烈地咳嗽起来,但咳声不再那么撕心裂肺。

胡灵儿看向孙承岳。孙承岳也缓缓睁开了眼,那双沉寂的眼眸在夕阳下显得深邃无比。他看了一眼胡灵儿左臂的伤痕,又看了看恢复些许生气的小石头,最后目光落在远处渔村升起的几缕炊烟上。

“你…”他看向胡灵儿,声音低沉沙哑,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。他显然也察觉到了胡灵儿气息的变化,以及她左臂邪毒那诡异的“平静”。

“邪毒…似乎…有了变化。”胡灵儿轻抚左臂伤痕,感受着那奇异的麻痒,“暂不蔓延了。心光…也恢复了一丝。”她无法解释那奇妙的感应。

孙承岳沉默地点点头,没有追问。他扶着芦苇杆,缓缓站起身,高大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,虽然依旧带着重伤的虚弱,但那股如同山岳般的沉稳气势重新凝聚。他低头,看着手中那半截失去光泽、刀柄处一片焦黑的柴刀断刃,粗糙的手指缓缓拂过刀身粗糙的裂痕和那焦痕边缘。

“刀…未断。”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,仿佛在陈述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。

胡灵儿看着他,再看看自己手臂上那诡异的伤痕,心中思绪翻涌。污浊中的守护,绝境下的共生,断刃中的余烬…他们的道,在这极致残酷的磨砺下,似乎正向着某种未知而奇异的方向蜕变。

孙承岳的目光投向远处炊烟袅袅的破败渔村,又转向更南方,那水汽氤氲、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辽阔水域——云梦大泽的方向。

“找吃的。”他言简意赅,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,“养伤。然后…南下。”

神京己成死地,风暴远未平息。但前方,那烟波浩渺、传说中隐藏着无数上古秘辛与凶险的云梦大泽,或许正是他们绝处逢生、磨砺道心、探寻自身异变根源的下一个炼狱,也是…新的起点。断刃与邪痕,在这夕阳下的芦苇荡中,指向了未知的远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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