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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 刀尖上的舞者（第2页）

“总台您好，我需要拨一个国际长途，到乌克兰，号码是。。。”他流利地报出那串数字，语气平静如常，仿佛只是一次普通的商务通话。

听筒里传来漫长的等待音，一声，两声…十声…就在左皓以为不会有人接听时，电话被接起了，但没有立刻说话，只有一片沉重的沉默，以及一丝极轻微的、仿佛电子干扰的杂音。

“Здравствуйте（您好），伊万诺夫将军。”左皓用提前练习了无数遍、略显生硬但足够清晰的俄语问候语打破了沉默。这是一个小小的姿态，表明他的诚意和准备。

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，一个低沉、疲惫但依旧带着威严和警惕的声音响起，语速很慢，用的是英语：“说英语。你是谁？”首接，充满审视。

“您可以叫我‘皓’，”左皓改用流利的英语，语气保持尊敬但不卑微，“一个朋友，受您儿子的信任所托，与您探讨一种可能性，关于如何在一片混乱中，为珍贵的‘家族藏书’找到更安全、更有价值的保存方式。”

他使用了老莫建议的隐喻——“家族藏书”，指代那些敏感的技术和资产，既隐晦又首接。

“藏书？”将军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，“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。年轻人，你知不知道打这种电话很危险？”这是一种试探性的威胁。

“正因为我深知其危险性，将军阁下，”左皓立刻接话，语气转为凝重，“我才更明白，无所作为的危险性可能更大。当图书馆的屋顶开始漏雨，而管理员们正在争夺最后几把完好的雨伞时，优先转移那些最珍贵的孤本，是守护者的责任，而非背叛。”

他停顿一秒，让对方消化这个比喻，然后继续，声音压得更低：“尤其是，当某些打着‘帮助’旗号前来的外人，真正的目的可能是用极低的价格买走孤本，甚至趁乱首接抢夺的时候。”这是在隐射西方的各类国际掮客。

电话那头传来了轻微的呼吸变化，但将军没有打断。

左皓知道第一击可能命中了，他继续推进，根据老莫的模型，开始具象化危机：“我并非危言耸听，将军。据我所知，第聂伯罗的‘图书馆’目前面临的恐怕不只是‘漏雨’。很快，连维持基本取暖和照明的‘燃料’都会短缺。届时，内部的管理员为了生存，会做出什么？外面的强盗，看到昏暗的灯光，又会多么欣喜若狂？您比任何人都清楚，您所守护的东西，对多少人意味着无法抗拒的诱惑。”

他说的这些细节，有些来自公开信息推断，有些则来自老莫对苏联解体前后混乱局面的历史数据库推演，精准地描绘了一幅即将发生的、血淋淋的图景。

“你…从哪里知道这些？”将军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波动，那不仅仅是警惕，更有一丝被说中心事的震动。

“我的强项就是分析和预见，将军。”左皓巧妙地将老莫的能力包装成商业情报分析，“我关注全球各地的‘大宗商品’和‘特殊资产’的流动与安全。而目前，您所在的区域，正是一个巨大的、即将喷发的风险火山。我无意冒犯，我只是在陈述一个基于大量信息分析后的事实。”

他再次停顿，让压力发酵，然后话锋一转，抛出了核心解决方案：“而在我看来，目前存在一个唯一的、能最大程度规避风险，并为‘藏书’找到合适归宿的方案——向东看。那里有一个新兴的、需求巨大且…守规矩的市场。他们尊重知识，愿意为价值付费，并且，由于其自身处境，他们极度重视交易的安全与保密。”

“为什么是你？”将军的问题终于来了，尖锐而首接，“为什么不是他们首接派人来？”

“难道将军你期待他们首接派人来吗？因为那样，意味着最高级别的政治风险。”左皓早己准备好答案，语速平稳，“您愿意与一个身份明确、背后站着整个国家机器的代表，在现阶段谈论如此敏感的问题吗？任何一个微小的误会都可能引爆一切。而我，”他顿了顿，“我是一个独立的商业中间人。我的背景干净，我的公开身份是香港五相集团继承人，我的目的明确，促成互利交易并获取佣金，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缓冲区和防火墙。如果谈判失败，或者消息泄露，双方都可以否认，这只是不受控的民间商业尝试。这为您，也为他们，提供了至关重要的回旋余地和安全保障。”

“此外，”左皓补充道，这是他展示附加价值的时刻，“我提供的不仅仅是牵线搭桥。我能基于深入分析，为您手中的‘藏书’进行精准估值，设计出最优的交易结构——如何分批、分类、通过何种路径、换取什么（外汇、商品、或其他急需物资），才能实现价值最大化、风险最小化。这绝非一个简单的信使或特工所能做到。”

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，只能听到将军沉重的呼吸声。左皓的心跳在胸腔里轰鸣，但他强迫自己保持绝对的冷静。

终于，将军的声音再次响起，疲惫感似乎更重了，但警惕并未减少：“你的话…很大胆。但也可能只是精心编织的谎言。”

“所以，我提议面谈，将军阁下。”左皓立刻接上，抛出最终目的，“语言是苍白的。只有当面，我才能向您展示更多…诚意和能力的证明。而您，也可以亲自评估我是否值得信任。地点由您定，时间您来定。”

又是一段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
“乌克兰。基辅。具体时间和地点…我会让安德烈转告你。”将军的声音最终传来，没有承诺，但打开了那扇门，“记住，年轻人，这只是…一次谈话。如果我觉得有任何不对劲…”他的话没有说完，但威胁之意溢于言表。

“我明白，将军阁下。期待与您的会面。”左皓保持着绝对的镇定。

电话被挂断，听筒里只剩下忙音。

电话扣下。左皓抬手，灯下掌心一片湿冷汗迹。脸上血色褪尽，唯独眼底锐光灼人，如寒刃出鞘。五十五岁的心理年龄，两世的记忆，皆在这一刻被刷新。这是他第一次，与能决定成千上万人命运的实权者，进行一场首接对话。

“老莫，汇报。”

“通话时长18分37秒。能量水平：11%。将军心理状态分析：初始极度警惕，中期出现显著动摇和兴趣，后期倾向于谨慎接触。初步目标：达成。面谈可能性：提升至65%。”

成功了。第一步，最艰难的一步，他迈出去了。

他走到窗边，推开窗户，让冰冷的夜风吹拂自己发烫的脸颊。远在数千公里之外，一位苏联将军此刻想必也正心潮起伏。

乌克兰，基辅。一场真正刀尖上的舞蹈，即将在那里开场。而他的舞伴，将是一位深陷困境却依旧手握重权的苏联将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