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有。”
景非昨几乎是脱口而出:“为什么?”
温瑾顿了顿,声音在烟花的间隙里显得格外寂寥:“觉得一个人看,没什么意思。”
这句话轻飘飘地砸在景非昨心口,泛起密密麻麻的酸胀,绚烂的烟花在她眼中忽然有了重影。
就在这时,一波特别壮观的烟花齐射,将夜空照得亮如白昼,也照亮了温瑾深邃的五官。
她转回头,目光沉静地锁住景非昨,眼底映着光彩,声音带着诱哄般的温柔:“宝贝,许个愿。”
许愿?
景非昨的心脏猛地一缩。
在妈妈去世之后,她几乎从不许愿。
她开始活得像艘不停泊的船,就算触礁,也沉得痛快。愿望像锚,意味着对未来的期待,会把船拴在某个地方,再也走不了。
而她从不期待未来。
此刻,在这震耳欲聋的喧嚣和极致的美丽面前,在温瑾近乎灼热的怀抱里,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和恐惧。
她该许什么愿,愿这半年合约永不结束?愿温瑾永恒地爱着自己?愿这场她原本视为顶级收藏的游戏,不会以焚心蚀骨的代价收场?
她害怕温瑾的温柔,害怕这看似无底线的纵容背后,是她无法承受的重量,更害怕自己一旦许下愿望,就真的再也无法从名为“温瑾”的泥沼中脱身。
她的笑容僵在脸上,眼神有瞬间的失焦和慌乱,像被强光突然刺到的猫。
温瑾敏锐地捕捉到了她那一闪而过的退缩。
她没有追问,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眼神复杂得让景非昨心尖发颤。
她听见温瑾说:“那我来许愿。”
然后,在下一波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、所有灯光色彩都疯狂涌动的那一刻,温瑾忽然低下头,吻上了她的嘴唇。
这个吻带着烟火的灼热气息,不容拒绝,甚至有些凶狠,像是要彻底吞没她所有的不安和犹豫。景非昨被动地承受着,无意识地攥紧了温瑾的手。
倒计时的呐喊声从远处传来,模糊而遥远:十、九、八——
温瑾终于退开半分,两人的呼吸都灼热而急促。她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个冰凉的小方盒,塞进景非昨手里。
景非昨被吻得缺氧,耳边嗡嗡作响,分不清是烟花还是自己的心跳。
她声音发颤:“这是什么?”
“压岁钱。”温瑾的眼神异常明亮,有种脆弱的柔软,她握着景非昨的手,引导她打开盒子,“打开看看。”
丝绒盒子里,躺着一枚黄铜钥匙。
“我书房保险柜的副钥。”温瑾的声音混着震耳欲聋的倒计时,“密码是你生日。”
三、二、一!
新年钟声敲响,漫天烟花在这一刻达到前所未有的高潮,亿万光点绚烂到极致,如同宇宙初开,最终全都坠落进温瑾那双深邃的瞳孔里。
“温瑾,”景非昨死死攥紧那枚钥匙,她突然揪住对方大衣的领口,粗暴地将人拉向自己,“我……”
她语无伦次,剩下的言语全被对方汹涌的吻堵了回去。
江风裹挟着雪粒掠过,她们在震耳欲聋的喧哗中用力接吻。温瑾的围巾和景非昨的发丝紧紧缠绕,难舍难分。
最后一朵巨大的金色烟花在夜空中央缓缓熄灭,余烬落入漆黑的江面。震耳欲聋的喧嚣骤然褪去,世界陷入短暂的寂静。
在这突如其来的沉寂里,温瑾在唇齿交缠间低声祝福:“新年快乐,我的愿望是,希望你能永远……”
永远自由,在有我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