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即,被子被拉下来一点,露出景非昨半张脸。她依旧没看温瑾,但眼圈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了红,鼻尖也微微抽动了一下,像个被大人凶了的孩子,把所有的委屈都憋了回去,却更显得可怜巴巴。
温瑾:“……”
她完全知道这人的所有委屈和可怜都是装的,只是在借题发挥,在用生病作为武器试探她的底线。
可她就是见不得这人露出一丁点这副样子。
她所有强装出来的强硬,在看到那微红的眼圈时,瞬间土崩瓦解,甚至开始后悔刚才语气重了。
“好了好了。”温瑾无奈地叹了口气,认命地坐到床边,连人带被子一起揽进怀里,声音放得不能再柔,“是我不好,不该凶你。但炸鸡真的不能吃,我们换别的好不好?”
景非昨在她怀里挣了挣,没挣脱,也就由她抱着,但依旧不吭声。
温瑾抱着她,拿起通讯器,再次联系了陈医生。
她详细描述了景非昨“嘴里没味道”的状况,不厌其烦地咨询有没有什么既能刺激味蕾、又绝对温和不伤肠胃,最好还能和炸鸡的口感类似的食物选项。
电话那头的陈医生第一次听到如此荒谬的询问,好半天没有应声,但最后还是专业地提供了几个建议。
挂了电话,温瑾亲自去了厨房。
她在厨房里待了许久,对照着医生的话和自己查到的资料,极其认真地忙碌着。
最终,她端出来的是一份无油的脆皮鸡肉。
燕麦片用平底锅干焙至金黄,腌制的优质鸡肉裹上了一层玉米淀粉,紧紧粘上烤干的燕麦片,再送去烤箱烘烤至熟。旁边还配了一小碟酸甜开胃的嫩黄瓜条。
温瑾把成品放在了餐桌。
景非昨瞥了一眼,没动,反而懒洋洋的:“冰可乐呢?”
“尝尝看,”温瑾假装没听见,语气耐心,内容却是自说自话,“我按医生说的做的,应该有点味道。”
温瑾到底做了多久,景非昨毕竟看在眼里,终于还是慢吞吞地开始动作,尝了一口。
实话实说,口感简直出乎她的意料,外皮香脆,内部鸡肉多汁,但负担显而易见地比炸鸡小得多。
她细嚼慢咽地吃着,没说话。
温瑾又喂她吃了一片黄瓜条,肉的腻味一扫而空,味蕾瞬间被再次激活。
景非昨一口接一口,虽然没说什么,但明显吃得比之前有滋味多了。
温瑾看她终于肯好好吃东西,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,“怎么样,好吃吗?”
景非昨吃得津津有味,“差强人意吧。”
温瑾看着景非昨那副明明吃得舒服却偏要摆出勉为其难姿态的样子,觉得这人实在太有意思,被折腾的无奈顿时烟消云散。
在温瑾的细心照料下,到了晚上,景非昨肠胃的最后一点不适也彻底不见了。
但她却丝毫没有消停的迹象。
景非昨找到了一种新的、与这座囚笼看守者相处的方式。
恃宠而骄的试探。
夜色深沉,海岛的寂静被无限放大,只剩下规律而催眠的海浪声。
景非昨却在一片安逸中睁开了眼,毫无睡意。
白天睡多了,加上生理上的不适彻底消失,此刻她的精神清醒得不像话,她翻了个身,看着身旁呼吸均匀的温瑾。
月光透过玻璃穹顶,勾勒出温瑾熟睡时柔和的轮廓,褪去了白日的所有强势,显得安宁,甚至有些脆弱。
景非昨盯着看了一会儿,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烦躁。
凭什么她能睡得这么香?
她伸出手,不轻不重地推了推温瑾的肩膀。
几乎是立刻,温瑾的眼睫颤动了一下,随即睁开,那双眼睛里没有刚醒时的迷茫,只有瞬间凝聚的清醒和警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