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她要出自传的话。
温瑾轻轻地收了一下手臂,让景非昨靠得更舒服,同时还不忘撂下最后的警告:“诸位看了场好戏,还想继续吃喝也都请便,但希望内容不要随意外传,否则……”
她笑了一声,没继续往下说。
宴会厅的大门在她们身后重重关上,震落一室死寂。
……
回程的车上,景非昨看着窗外飞逝的霓虹,城市的光影掠过她的脸,忽明忽暗,她侧头,从玻璃反射里看见自己上扬的嘴角。
自己居然在笑。
这个认知让她怔了怔。
温瑾坐在她身边,正在替她把那件破烂的外套一点点折好。车内灯光很暗,只有车外的光线映着她的侧脸,她低着头,看起来专注而平静,仿佛刚才在宴会厅里轻易让全场静默的人不是她。
车转过一个弯,路灯比刚刚那一段路亮堂不少。景非昨这才注意到自己衬衫衣角上也沾上了污渍。红酒已经干了,留下一块暗红色的污渍,皱巴巴地黏在昂贵的面料上。
温瑾突然出声:“冷吗?”
景非昨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臂。她放下手,摇了摇头:“温总今天很帅。”
“对不起。”温瑾的声音沉沉的,“其实温子谦早就开始不收敛他的野心了,我只是没想到他竟然……”
“没脑子到这个地步。”景非昨接话,“倒是白费了个好出身。”
温瑾认真:“让你受委屈了。”
“其实没有受什么委屈。”景非昨靠在车窗的玻璃上,远离了宴会厅里的闹剧后,此刻她的心情也平静下来,“那些人没占到我什么便宜,而且最后托你的福,还能看欺负我的人认错,多有意思。”
车里安静了片刻。
景非昨觉得自己有些矛盾又可笑,刚刚分明还在享受温瑾替她报复的快感,甚至还和她配合着表演,现在却又在对此后知后觉地感到惊惧。
但她还是继续开口:“你其实不必这样。”
温瑾转过脸:“你不喜欢?”
“喜欢,但我在想……”她停顿了一下,“如果有一天你腻了,这些人会怎么对我?”
温瑾沉默了很久,像是在绞尽脑汁打消她的疑虑。
可她最后也只能说:“不会有那一天。”
这句话说得太轻巧,景非昨突然很想笑。她看向窗外掠过的奢侈品广告牌,模特颈间的蓝宝石项链在聚光灯下璀璨夺目。
“上个月,这个品牌推销的‘永恒经典’可不是这条项链。”她指了指,“猜猜看这次的新品可以撑上多久?”
温瑾突然伸手,握住她的手腕。她的掌心很烫,几乎要灼伤景非昨的皮肤:“宝贝,相信我。”
景非昨低头看着两人交叠的手。
温瑾的手指修长有力,骨节分明,是一双掌控一切的手。而现在,这双手正温柔地圈着她的手腕,像对待一件易碎的陶瓷。
多可笑啊。最危险的,偏偏看起来最温柔。
“我信啊。”景非昨抬起头,对温瑾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,“只是随便说说。”
温瑾凝视着她,目光深得让人发慌。最终,她松开手,靠回座椅:“睡会儿吧,快到家了。”
景非昨点点头,闭上眼睛。
黑暗中,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,又急又重,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鸟在使劲挣脱。
恐惧的感觉从未如此清晰。
不是恐惧温瑾会腻,而是害怕自己会上瘾和沦陷。
上瘾这种被人捧在掌心的感觉,沦陷这种被人永远爱着的错觉,而且那个人,掌管着至高无上的权力,以至于自己对对方的“腻味”将毫无还手之力。
车缓缓停下。景非昨睁开眼,发现温瑾正看着她,目光深沉难辨。
“到了。”温瑾说。
景非昨打开车门,衣角上的红酒渍在灯光下愈发清楚,甚至刺眼,像一道警告的标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