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非昨放弃了外面已经打造出来的势头,回国发展,不能说没有这个因素的考量。
可现在,相似的难题好像又涌回来了,甚至要更难摆脱、杀伤力更大。
她曾经以为,只要自己足够清醒,就能在温瑾的世界里保持独立。可现在她才发现,有些枷锁,是连温瑾自己都解不开的。
“累了吗?”温瑾察觉到她的沉默,手轻轻搭在她的腰上,“要不要我们先回家?”
“再等等。”景非昨轻声说,“我想看看最后的成交总额。”
两个人在走进会场后再度分开,一直到结束后都没有汇合。景非昨如愿看到了成交总额,是一个庞大到她不敢想象的数字,零头抵得上她现在所有积蓄。
她走出宴会厅,街灯昏黄,寒风卷着枯叶擦过地面,发出沙沙的轻响。
她刚想走到街口打车,却发现那个拍下她作品的女创始人正一路小跑着追上来。
景非昨试图加快脚步走开,可听到身后高跟鞋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,还是忍不住放慢了脚步。
“景小姐。”女人喘着粗气,吐字却清晰,“我听到了会上他们的议论,过来是想来跟你解释的,我真的很喜欢你的这幅作品。”
景非昨愣了一下,转过身。
“我知道那部纪录片,因为我就是从那一所学校毕业的。其实我很幸运,小时候得到了儿童基金会的捐助,大一些的时候又正好遇到了女校招生,逃脱了原本的人生轨迹。这一千万,本就是专门为这次慈善宴会准备的资金。
“看到你的画的时候,我知道她注定值得我花掉所有。这一次的晚会我真的也非常幸运,能够出现一个自己非常非常喜欢的展品,最后成功地拥有她。景小姐,谢谢你。”
景非昨看着对面的眼睛,清澈得让她想到林间的小鹿。
她恍惚了一下,在今天晚上的记忆里,这个女人面对其他来宾的眼神不是这样的。她锐利得像只豹子。
宴会的大部分人都从正门离开了,现在这侧门的小道边,只有暖色的灯光把两个人的身影拉长,显得静谧又安宁。
最终,景非昨露出了今天晚上最真诚的笑容:“是我该谢谢你。”
两个人的交错的影子很快又分离,景非昨把围巾往上提了提,布料后的脸多了几分红润,连脚步都下意识轻盈了不少。
她刚想走过马路,却猛然发现自己斜前方的街道停着一辆熟悉的轿车,温瑾站在车旁冲她招手。
……
回程的车上,温瑾把拍品目录翻到景非昨的作品页,指尖感受着印刷品的纹理,“我前几天让助理把《艺术财经》的专访推了。”
景非昨转头看她。
“他们曾提出想同时采访我们两个。”温瑾合上目录,语气平静,“我觉得他们太坏了。”
车窗外的路灯在温瑾侧脸投下变幻的光影。
景非昨突然明白过来,温瑾察觉到了,察觉到了众人对她态度的异样,察觉到她了今天晚上对此的不适。
温瑾继续说:“拍下你作品的那个女人,上个星期就已经和温氏达成了合作,因为她们的项目做得很好,水准比其他人高出了一大截。”
“温瑾。”景非昨瓮声瓮气,“我看到成交总额了,好多钱啊,你的钱比这个数字多吗?”
温瑾按下按钮,车窗的遮光帘以及和前座的隔板缓缓升起。
面前的人阴阳怪气的样子实在太可爱,她忍不住离她更近一些,唇贴在她的耳朵上:“如果你仇富的话,我就没有这么多。”
景非昨摇头:“温总,你有时候真的很讨厌。”
温瑾露出一个与平时气质不相符的大笑,她揽过景非昨的腰。
“欧洲的时候,我跟在你屁股后面看你忙碌,听到有路过的人在评论我。”她咬了咬怀里的人的耳垂,感受到她的瑟缩,“你猜他们说什么。”
“说了什么?”
温瑾吻上她,含糊地回答:“他们说,我真是景大画家不懂事的小白脸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