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这场罗马游戏开始之初,他们就已经是拥有过命交情的朋友。
屋大维抿了抿唇,“我也会是惟一一个被妻子抛弃的皇帝。米西纳斯那个混蛋,凭甚么?”
书房里没有外人,屋大维的眼眶便也放肆地红了起来,在白晢俊秀的脸上格外分明。
“呃,”阿格里帕不好直说,只得抓抓头,“或者你可以看看他们的婚前协议?”
“我看过。这根本不算甚么,”屋大维语速极快地道,“只要她说,我也能为她做到。我本来就甚么都答应了的。”一顿,他续说了下去,“她想找人解闷,我都可以忍。”
“你装甚么大方?你是不是以为我会忘记,你妈的居然为了夫人而瞪过我?”阿格里帕忍不住爆脏话。
真的是妈的,何止是夫人,这三个人缠在一起的日子,就连阿格里帕都不堪回首。虽然,这明明就不关他的事!也已经是个稳重将领的阿格里帕,却是直起身来用手伪装扇子,给自己煽风,下火。
但见屋大维的视线移开了一下,下一刻又转回来,问:“你为甚么被她摸过头而不跟我说?我从来不知道你们的关系有好到这个地步。你与我同龄,我既然娶了她,你便应该避嫌,这不是信任的问题,而是应有的检点。”
阿格里帕:“……”算了,不要再提,“我知道,你不甘心,你到底是放过了西塞罗的。”
“是图利娅迫我的。”屋大维皱了皱眉,“当时她的势力发展过大,图利娅也不肯答应我从此放弃插手,只做我的妻子。假如不离婚,我没其他办法去限制她。”
“啊,那回要不是夫人,你真能把西塞罗扔下悬崖。但我不是说那次。”
屋大维抬起头来,望着挚友。那是甚么?
他不记得了,阿格里帕却记得,说:“第一次跟安东尼、莱彼特结盟时,你确实想借大清洗铲除西塞罗,但当米西纳斯要救,你也是故意装作不知道,放了他走,留了西塞罗的头。”
“……我伪装得很差吗?”
“不,安东尼和莱彼特没发现,我也同样没看出来。”阿格里帕笑笑,“我只是相信你没变而已。”
屋大维脖子上的肌肉蓦地一跳,蓝眼睛定定地望着一起长大的朋友。
“米西纳斯担下了责任,万一被安东尼发现我们背着他捣鬼,就可以将他推出去替死,以维持三头同盟,不会影响大局。”阿格里帕直视挚友那总是迫得旁人害怕的目光,“你是想西塞罗死,但不迫到最后,你从来都不会轻易杀人,即使是在你没掌握好分寸的当初。”
“……”屋大维偏开了脸,“他们从不信我。”
“不信吗?”阿格里帕反问,“米西纳斯和夫人肯定知道你动过杀心,但也没道理看不出你最终选择收手,不然,夫人甚至不会答应婚事吧?你看她有多恨安东尼,却也没对莱彼特怎么样。只是后来你真的动手了,她才不能忍了。”
为了他们三个,阿格里帕索性都说开。
“他们维持着让你忌惮的名望,你以君王的力量压制他们的扩张,不就平衡了?米西纳斯和夫人都会很小心的,我相信只要不到最后一步,你们都不会对彼此动手。”他温声劝道,“你们三个人,我都相信。”
“你太乐观了。”反驳着,屋大维却是彻底扭开了头,手下用力捶了一下桌子。
呯的一声。
半晌,屋大维蓦地俯下了身,在阿格里帕的陪伴下,狼狈地痛哭失声。
图利娅结婚了。
她是别人的妻子了。
阿格里帕握着他的手,并没有告诉友人,他突然赶回来是因为收到米西纳斯和图利娅的联名亲笔信,将屋大维拜托给了他。
谁知屋大维却先说了:“是他们叫你回来的。”
阿格里帕:“!”
屋大维用外袍擦了擦脸,失笑,“阿格里帕,你是个少有人知晓的真正天才,但你实在是不懂得说谎。不过我想这点也是在米西纳斯和图利娅的预计范围内,不必担心你没瞒得住。”
阿格里心虚地移开视线。
说得好听,但要没瞒他,让他知道图利娅对他不仅有姐姐般的关心,而是有那么一刻被屋大维打动,真心爱上过他,你看屋大维是放手还是不放手?
“阿格里帕?”领袖的死亡视线投来。
“不、不,没,甚么都没有!”他慌到要命,只想离开书房,逃生。
有点危机、也包含着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的麻烦,地中海终究是迎来了久违的和平,从腐败古老的元老制度挣脱而出,过渡到生机勃发的罗马帝国。
十年后
“呜!”军号长鸣,罗马城飘满了彩带和各色花瓣,人群挤满了从城门至城中心的大道,欢呼之声响彻天际。
他们的领袖,罗马第一公民奥古斯都,亲切地站在城门边与大家挥手致意,他的妻子莉薇娅,也温柔地陪同在侧,并将她和前夫所出的两个儿子都带在身边,让提庇留和尼禄都能够跟随领袖在公民面前曝光。
一名身形瘦削的金发青年,抱着手臂歪站在最边上,无视作为领袖的父亲投来了严厉的目光,就是不要站到人群中心去。然而,青年的相貌极好,犹胜父亲当年,气质更是温和得多,只要他微微一笑,便能引来各小姐大妈的尖叫,根本就不愁人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