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夫人,侯爷吩咐厨房给您熬了安神汤,让您压压惊。”
王氏正在气头上,闻言更是火冒三丈,看都没看那碗药,尖声骂道:
“压惊?我看他是想气死我!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,还有脸给我送安神汤?”
“拿开!我不喝!这个窝囊废!就知道摆这些没用的场面功夫!”
赖忠低着头,眼神闪烁,嘴上却劝道:“夫人息怒,侯爷也是一片心意。这汤药是上好的安神药材熬的,您喝了也能睡得好些。”
王氏骂了一通,似乎也累了,又或许是觉得跟一个下人生气有失身份,没好气地挥挥手:
“行了行了,放那儿吧!看着就心烦!”
赖忠依言将药碗放在桌上,恭敬地退了出去。
王氏又独自生了一会儿闷气,觉得口干舌燥,瞥了一眼那碗黑漆漆的汤药,最终还是端起来,一边喝一边低声咒骂:
“哼,算他还有点良心……不过照样是个没用的废物……”
药汤下肚,带着一丝苦涩,却也似乎真的带来些许安宁的假象。
她放下碗,觉得有些困倦,便唤来丫鬟伺候她更衣,准备歇下。
然而,她刚躺下不久,房门竟又一次被推开。
李斯的身影出现在门口,月光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,映照着他冰冷无波的脸庞。
王氏吓了一跳,拥被坐起,惊疑不定地看着去而复返的“儿子”:
“李斯?你…你怎么来了?深更半夜,闯入母亲寝室,成何体统!”
李斯缓缓走进屋内,反手轻轻掩上门,目光落在王氏那张强作镇定的脸上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:
“母亲?呵。我来,是有一件关于‘故人’的消息,觉得有必要告知母亲一声。”
王氏心中猛地一跳,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:“你…你说什么?什么故人?”
李斯慢条斯理地开口,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针,狠狠扎进王氏的心口:
“就在刚才,城外破庙。那位与母亲‘情谊深厚’的禁军赵副统领,赵昆……他死了。”
“什么?!”王氏如遭雷击,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,瞳孔骤然收缩,
“不…不可能!你胡说!你骗我!”
“骗你?”李斯冷笑,“尸体现在应该还在那破庙里躺着呢。听说……死状颇为凄惨。
母亲若是不信,大可以亲自去看看,也好……送他最后一程?”
王氏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,呼吸变得急促,她死死盯着李斯,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,但只看到一片令人绝望的冷漠和残忍的真实。
“不……不会的……昆哥……”
她喃喃自语,猛地掀开被子,像是疯了一样,甚至顾不上穿戴整齐,只胡乱披了件外衣,尖声对守在外间的贴身丫鬟喊道:
“备车!快!悄悄从后门走!快去备车!”
丫鬟被她状若疯魔的样子吓坏了,不敢多问,连忙跑去安排。
深更半夜,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出永安侯府后门,首奔城外破庙。
惨白的月光下,破庙更显阴森。当王氏在丫鬟的搀扶下,跌跌撞撞地冲进庙内,看到那个躺在血泊中、面目全非、浑身冰冷僵硬的熟悉身影时,她整个人都僵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