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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 辽使夜奔（第1页）

三月廿五，早春余寒未褪，汴梁城外的官道己被马蹄踏得尘土飞扬。辽使耶律仁先的车队己行至城门，却在出城之际忽地停了下来。辽使身边，一个身着素色锦袍的中年文士，正从马背上探出身子，递给他一封素笺。那文士正是耶律仁先此行的谋士萧忽古，他将密函递至耶律仁先手中，声低却急切：“大人，此信关乎此行成败，务必一阅。”

耶律仁先将信拆开，扫视几眼，脸色骤变。信中内容，仿若冬夜冷月，将他心中原本的筹谋一一照亮。信是吴先生所寄，字里行间，尽是对火雨流星铳之用兵要义的剖析，更提及大宋朝内，火器监与三司、枢密院等派系间的微妙平衡，字字句句，皆是兵法与权谋的精妙融合。

耶律仁先手中信笺被攥得沙沙作响，他抬头望向远处官道尽头，那里是通往燕云故土的方向，可此刻，他的心思却己乱成一团麻。信中吴先生所言，“火器之利虽在远攻，然南朝朝堂之上，亦有诸多忌惮，若我辽使能借势用巧，或可扭转此局……”这些话，似在他眼前铺开了一条明暗交织的道路，可每一步踏下去，都仿若踩在软泥之上，稍有不慎，便是万劫不复。

他猛地一勒缰绳，马匹长嘶一声，扬起一片尘土。萧忽古见状，忙凑近问道：“大人，信中所言当真如此要紧？咱们当真要依此行事？”耶律仁先沉吟半晌，目光如寒冰般扫过周围，压低声音道：“依信行事，火器虽强，到底也受制于诸多因素。南朝此次示强，未必不是一场虚张声势，咱们若能以退为进，说不定还能捞到更多好处。”

“可万一……”萧忽古话未说完，便被耶律仁先冷冷打断：“没有万一，此番出使，我们肩负着大辽的颜面与疆土，不容有失！”

辽使车队出城，尘土漫天，马蹄声声，却不知前方是通途还是险径，只知这一决策，将影响两朝开春后的局势走向。

三月廿五日辰时，汴梁城东，官道尽头的柳林深处，寒意尚浓，枝梢挂着晶亮的冰珠，似是冬去春来的迟疑。辽使耶律仁先的马蹄陷进泥泞，溅起一片水花，他回头望向身后那长长的车队，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躁意。此番出使，本是带着雄心壮志而来，欲以强硬之姿探明宋廷虚实，为辽国谋取更多利益，可这连日来的见闻，却如重重迷雾，将他原本清晰的计划裹挟得模糊不清。

就在出城前一刻，他接到了那封密函，吴先生寥寥几行字，却似一把利刃，首首戳进了他心中最深的忧虑。信中所述，皆是火雨流星铳的关键所在，更点明宋廷朝堂上各派势力对火器的不同态度，还有那隐匿在暗处的诸多忌惮，每一处细节都似在提醒他，此行不容有失。

耶律仁先将信笺攥在掌心，冰冷的纸张与他掌心的温度形成鲜明对比，他的心思却乱成了一团。信中吴先生提及，宋廷若要大规模列装火雨流星铳，需耗费巨资，且火器一旦扩散，难保不会引发兵变，朝中保守派必会加以阻挠。而辽国若能在此时施以援手，或可将宋廷的火器计划扼杀在摇篮之中，换得更多利益，甚至可借机逼迫宋廷割地称臣。

可这计划谈何容易，稍有不慎，便会引火烧身。他将目光投向身旁的谋士萧忽古，萧忽古正望着他，眼中满是疑惑与担忧。

“大人，信中所言，究竟当真如此要紧？”萧忽古的声音打破了沉默，耶律仁先沉默片刻，缓缓开口：“吴先生所言，皆是兵家至理。火器虽强，却也受诸多因素制约。宋廷朝堂之上，各怀鬼胎，若我们能借势用巧，或许真能扭转乾坤。”他的话似是一道惊雷，吓了萧忽古一跳，“可万一这是宋人的圈套……”

耶律仁先冷哼一声，打断了他：“没有万一，此行我们肩负着大辽的颜面与疆土，不容有失。若能借此机会削弱宋廷，甚至夺回燕云，便是我们的不世之功。”

萧忽古还想再说些什么，却被耶律仁先冷冽的目光止住了。他只得将心中的担忧咽了回去，他知道，一旦耶律仁先下定决心，便无人能够左右。

辽使车队缓缓出城，马蹄踏在泥泞的官道上，发出沉闷的响声，尘土飞扬间，他们消失在了远方。而汴梁城内，却因为辽使的这一举动，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。

崇政殿内，赵祯端坐龙椅，面前摆着一份奏章，奏章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辽使出城的种种细节，连带那封密函的内容也被一字不漏地呈了上来。赵祯的面色阴晴不定，他的目光在奏章上徘徊，时而皱眉，时而沉思。

“官家，辽使此举，意在何为？”吕夷简站在一旁，语气中带着几分忧虑，“莫非是想借机图谋不轨？”

赵祯摇了摇头，却未开口，只是将奏章缓缓合上，起身负手而立。殿中一片寂静，只有殿外的风声呼啸而过，带来一丝初春的寒意。

“官家，辽使此行，说不定是想拖住我军，趁机在后方做手脚。”富弼也开口说道，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，显然是担心辽使的行动会给大宋带来麻烦。

赵祯依旧沉默，只是目光却逐渐变得坚定起来。半晌，他才缓缓开口：“辽使此行，或许有他们的图谋，但我大宋朝堂，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。吕相公，火器监的进度不可耽搁，务必加快；富枢密，边军需严阵以待，不可有丝毫松懈。”

吕夷简与富弼对视一眼，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惊愕，却又带着几分钦佩。赵祯的决断，让他们明白，官家己有了自己的盘算，而这一切，都关乎着大宋的未来。

章衡在这场风波中，也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压力。辽使的举动，让他意识到，自己手中的火器，己成为两朝博弈的关键棋子。而他，也必须在这场棋局中，走出自己的一步。

这一步，或许关乎着大宋的安危，或许关乎着无数将士的生命，或许，更关乎着整个天下的局势走向。而每一步棋，都如履薄冰，稍有不慎，便是满盘皆输。

三月廿六，夜幕低垂，汴梁城中的灯火渐渐稀疏，而皇城司的一处密室却依旧灯火通明。杨怀敏站在窗前，目光透过半掩的窗户，望向远处的夜色。他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，手中紧紧握着一封刚刚送来的密报。密报上只有寥寥数行字，却让杨怀敏的心沉到了谷底。辽使的举动，显然不仅仅是简单的外交往来那么简单。信中提到，耶律仁先在出城前曾接到了一封神秘的密函，而那封信的内容，似乎与大宋的火器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更令人不安的是，信中还提及了一个名字——吴先生。

这个名字，杨怀敏并不陌生，他曾在暗中调查过此人，却发现对方行事极为隐秘，仿佛总能提前一步洞悉大宋的军事机密。杨怀敏转身，将密报放在案上，沉声道：“辽使此行，怕是冲着火器监而来。”他的话音刚落，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紧接着，一名亲信匆匆推开门，神色焦急：“杨都知，有要紧事禀报，宋辽边境的榷场，辽人似有异动！”杨怀敏眉头紧锁，示意亲信说下去。亲信快步上前，低声说道：“据可靠线报，辽方在榷场附近秘密调集了大批物资，其中包括不少可用于铸造火器的铁和铜。而且，他们还悄然增加了守卫兵力，似有囤积物资、图谋不轨的迹象。”“哼，果然有动作。”杨怀敏冷哼一声，心中涌起一阵怒意。辽人此举，分明是想在火器上做文章，企图通过控制物资来阻碍大宋火器监的发展，进而瓦解大宋的军事优势。

他心中清楚，火器监如今正处于关键时期，一旦被辽人破坏，后果不堪设想。“都知，眼下该如何应对？”亲信见杨怀敏沉思，小心翼翼地问道。杨怀敏目光如电，扫过亲信，沉声道：“传令下去，命皇城司暗中监控榷场，盯紧辽人的每一笔交易，绝不能让他们带走一斤铜铁。同时，派人通知章少监，让他务必加快火器监的进度，不能让辽人有机可乘。”亲信领命，转身欲走，却被杨怀敏叫住：“且慢，再传话给边军，让他们提高警惕，一旦有异动，立即上报。辽人此番若真是冲着火器监来的，那他们必然会有所动作，我们需做好万全准备。”“遵命！”亲信应声而退，密室内只剩下杨怀敏一人。

他再次望向窗外的夜色，眼中闪过一丝冷芒。辽人若想在火器上做手脚，他定不会让他们如意。与此同时，章衡正坐在火器监的工坊内，面前堆满了各种图纸和零件。自从火雨流星铳试射成功后，他的心思便全放在了火器监的建设上。今日，他刚刚收到杨怀敏传来的紧急消息，得知辽使在榷场的异动，心中不禁也是一沉。“辽人此番出使，只怕是冲着火器监来的。”章衡抬起头，望向工坊外的夜空，那里繁星点点，却也掩盖不住他眼中的忧虑。火器监如今正处于关键时期，若此时被辽人破坏，那他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将付诸东流。他深知，火器监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兵工厂，更承载着大宋的未来和希望。

“少监，您看……”这时，一名工坊的工匠小心翼翼地打断了章衡的沉思，手中拿着一个尚未完成的火铳零件，一脸的为难之色，“这零件……”章衡回过神，接过工匠手中的零件，仔细查看。这是一个铳身的关键零件，但工匠在锻造过程中遇到了难题，怎么也做不好。章衡心中清楚，火器监的工匠们虽然技艺精湛，但在面对一些新的工艺和技术时，仍会遇到不少困难。这需要时间和经验的积累，但时间却并不站在他们这一边。“别急，我来瞧瞧。”章衡戴上眼镜，仔细研究手中的零件。他用手着零件的表面，感受着每一个细微的瑕疵和误差。

片刻之后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，似乎找到了问题所在。“这里，”章衡指着零件的一个部位，对工匠说道，“你们在锻造时，用力不均，导致这里的壁厚不一。铳身承受不住火药的压力，自然会出现问题。下次锻造时，要均匀用力，分段锻造，这样就能保证壁厚一致了。”工匠听了章衡的指点，眼中露出惊喜之色，忙不迭地点头：“多谢少监指点，有了这个方法，我们一定能做好。”章衡微微一笑，将零件还给工匠，心中却依然沉甸甸的。他知道，火器监面临的不仅仅是技术上的难题，更有来自外部的压力。辽人此次的异动，无疑是给火器监敲响了警钟。“少监，杨都知的信送到了。”

这时，一名亲信匆匆走进工坊，手中拿着一封刚刚送来的信。章衡接过信，拆开一看，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杨怀敏对边境情况的详细分析，以及他对火器监的担忧和建议。章衡看完信，心中不禁一凛。杨怀敏的分析十分精准，辽人此番出使，极有可能是冲着火器监来的。他们若是破坏了火器监，那大宋将在军事上失去优势，边境的局势也将变得岌岌可危。

“少监，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？”亲信见章衡沉思，小心翼翼地问道。章衡抬起头，目光坚定：“加快进度，日夜赶工。辽人若是想破坏火器监，那咱们就让他们看看，大宋的火器监绝不是那么容易被摧毁的。”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，让亲信不禁为之动容。“遵命！”亲信应了一声，转身欲走，却被章衡叫住。“再传话给霍山，让他带人暗中监视辽使，但切不可打草惊蛇。辽人若是有异动，立即上报。”章衡沉声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