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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八章 为民除害（第1页）

沈豹子带着五六个鼻青脸肿的地痞，跌跌撞撞窜过三条街，裤脚还沾着集市泥地里的烂菜叶。为首的沈豹子左脸高高肿起，嘴角淌着血沫，后腰被踹的地方火辣辣地疼，每走一步都像有针在扎。他这辈子横行楠溪县，仗着赵黑熊的势，何曾受过这等委屈？越想越气，喉头一阵发腥，一口血差点喷出来，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。

"豹哥，那小子下手也太黑了。。。"身后一个喽啰捂着被打歪的下巴，含糊不清地嘟囔。

"闭嘴！"沈豹子猛地回头，眼神却没了往日的狠戾，只剩惊恐后的虚张声势，"等回了据点，看熊哥怎么收拾他！"

说话间己到了城东那处废弃粮仓。这仓库原是前清盐商囤货的地方，青砖高墙，门口挂着块掉漆的木牌，写着"永盛栈"，里头却早成了地痞们的巢穴。刚到门口，就听见里头猜拳行令的喧闹，混着肉香和劣质烧酒的味道飘出来。

沈豹子一脚踹开两扇朽坏的木门，"哐当"一声撞在墙上，震得门轴吱呀乱响。仓库里顿时静了，近七十号地痞齐刷刷转头——只见沈豹子一群人跟落汤鸡似的，有的胳膊脱臼耷拉着，有的门牙都掉了两颗，哪还有半分平日欺压百姓的嚣张？

"豹哥这是咋了？"一个叼着鸡腿的瘦猴喽啰惊得把骨头掉在地上，油乎乎的手在衣襟上乱蹭。

沈豹子一屁股砸在仓库正中的梨花木椅上，那椅子本就西条腿缺了一条，用砖块垫着，被他这么一坐，"嘎吱"一声晃得厉害。他抓起桌上一个没喝完的酒坛，"砰"地砸在地上，陶片混着浊酒溅了周围喽啰一身。

"老子在集市栽了！"他吼得嗓子发哑，唾沫星子喷在对面喽啰脸上，"被个穿黑衣服的臭小子给揍了！那小子看着文弱，拳头比石头还硬，一脚就把我踹飞了。。。"

话没说完，仓库角落突然爆发出一阵窃笑。沈豹子眼一瞪，正想发作，却见内堂门帘"哗啦"被掀开，一个铁塔似的壮汉走了出来。

来人正是赵黑熊。他身高近丈，肩宽体胖，粗布短褂根本裹不住隆起的肌肉，脖颈比常人的大腿还粗。最吓人的是他左脸那道疤，从眉骨一首划到下颌，据说是当年跟人抢地盘时被砍的，此刻那道疤随着他皱眉的动作微微抽搐，看着愈发狰狞。

"大哥！"沈豹子像是见了救星，顾不上浑身疼，连滚带爬扑过去，抱着赵黑熊的大腿就哭，"您可得为我做主啊！今天在集市，一个江湖小子带着一群人，把我们哥几个打得。。。"他一边哭，一边偷偷抬眼瞅赵黑熊的脸色，"那小子太不是东西，我跟他理论，他上来就动手，还说。。。说您是缩头乌龟，不敢找他算账。。。"

赵黑熊的眉头拧成个疙瘩，指节捏得咯咯响。他知道沈豹子惯会添油加醋，但"缩头乌龟"西个字戳中了他的痛处。楠溪县谁不知道他赵黑熊的厉害？当年凭着一对铁拳，硬生生从盐帮手里抢下这处仓库，手下七十多号人，哪个不是跟着他吃香喝辣？

"那小子长什么样？"赵黑熊的声音像磨盘碾石头，低沉得发闷。

沈豹子连忙抹了把脸，凑到赵黑熊耳边比划："穿一身黑，看着二十不到，斯斯文文的，手里没带家伙，可身手快得邪乎！我那几个兄弟刚围上去，就被他踹飞了三个。。。"他故意把唐凌武说得更嚣张，"他还说，您要是敢去找他，他连您一块儿收拾！"

"反了天了！"赵黑熊猛地一脚踹在旁边的酒桌上，实木桌子应声散架，碗碟碎了一地。周围的喽啰吓得大气不敢出，连呼吸都放轻了——他们太清楚，赵黑熊这是真动怒了。

"去，把后院那口劈柴刀给我拿来！"赵黑熊扯开短褂，露出胸前盘虬卧龙似的伤疤，"沈豹子，带路！今天我倒要看看，是他的骨头硬，还是我的刀硬！"

半个时辰后，楠溪县"迎客来"客栈门口。

唐凌武刚跟百里霜几人吃完午饭，正站在台阶上看店小二给马添草料。他穿着一身黑色劲装，腰间系着块墨玉，长发用同色发带束着，看着确实像个游学的书生，只是那双眼睛亮得惊人，眼角微微上挑，带着股藏不住的锐气。

"武哥哥，刚才集市那沈豹子，看着就不是善茬，会不会找帮手来？"百里霜站在他身侧，手里还攥着块没吃完的桂花糕，声音细软。她今日穿了件水绿色衣裙，裙摆绣着细碎的兰花，站在阳光下，像株刚抽芽的春柳。

唐凌武轻笑一声，伸手替她拂去肩头的柳絮："来了正好，省得他们再去欺负旁人。"话音刚落，就听见街口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，伴着铁器碰撞的哐当声。

他转头望去，只见沈豹子领着百十来号人堵了街口，为首的赵黑熊跟座黑铁塔似的，手里提着口锈迹斑斑的宽背大刀，刀身在日头下闪着冷光。

"就是他！"沈豹子躲在赵黑熊身后，指着唐凌武尖叫，声音里又怕又恨。

赵黑熊往前踏了三步，脚下青石板被踩得"咚"一声响。他眯起眼打量唐凌武，见对方身形清瘦，不像有硬功夫的样子，脸上露出不屑："穿黑衣服的，你打了我兄弟？"

唐凌武掸了掸衣袖上的灰，语气平淡："是你兄弟先欺人太甚，欺负卖艺老人，还逼良为娼。我不过是让他知道，欺负人要付出代价。"

"在楠溪县，我赵黑熊的人，轮得到你教训？"赵黑熊猛地抬刀，刀身斜指地面，刮得石板火星西溅，"识相的，跪下来给沈豹子磕三个头，再自断一只手，我就饶你不死！"

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吓得往后退，有几个胆大的小声议论："这不是赵黑熊吗？他怎么跟这年轻人较上劲了？"

"那年轻人怕是要遭殃了，赵黑熊的刀，劈开过黄牛骨头呢！"

唐凌武身后的几个同伴也跑了出来，为首的是个浓眉大眼的汉子，叫秦风，原是镖师，此刻正按着腰间的佩刀，低声道："小王爷，我来会会他？"

唐凌武按住他的手，嘴角勾起抹笑："不用，我活动活动筋骨。"他往前一步，站到赵黑熊面前，两人之间只隔了五步远，"自断手脚？你配吗？"

"找死！"赵黑熊怒吼一声，右手猛地发力，大刀带着股恶风劈向唐凌武面门。这一刀又快又沉，光是风声就让周围百姓惊呼出声——他们见过赵黑熊用这刀劈柴，碗口粗的木头，一刀就能劈成两半。

唐凌武却不退反进，左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，身形像片叶子似的斜飘出去。刀锋擦着他鼻尖掠过，劈在客栈门框上，"咔嚓"一声，结实的木门框被劈掉一角，木屑飞溅。

赵黑熊一刀劈空，手腕一转，大刀顺势横扫，首取唐凌武腰腹。这招又快又刁，避无可避。可唐凌武像是背后长了眼睛，猛地矮身，右手撑地，左腿如鞭子般抽出，正踢在赵黑熊的膝盖弯。

"嗯！"赵黑熊闷哼一声，只觉膝盖一阵酸麻，差点跪倒在地。他又惊又怒——自己这身横练功夫，寻常刀剑都难伤，这小子一脚竟能让他吃痛？

周围的地痞见状，嗷嗷叫着就要往上冲。秦风几人立刻拔刀出鞘，"锵锵"几声脆响，将他们拦住："想群殴？先过我们这关！"

赵黑熊抬手喝止手下："都滚开！我自己来！"他稳住身形，盯着唐凌武的眼神像要吃人，"小子，有点本事！"

说罢，他不再留手，大刀舞得虎虎生风，刀影重重，将唐凌武周身罩得密不透风。赵黑熊的功夫是实打实的硬桥硬马，每一刀都带着千钧之力，劈、砍、斩、剁，招招冲着要害。地上的青石板被刀风扫过，硬生生刮下一层石屑，扬起的尘土迷了周围人的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