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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四章 古宅之秘(第1页)

大宁国(李宁王朝)

仲襄郡城·柳树村

暮色像被揉皱的墨绸,从天际漫下来,缠上村口老槐树的枝桠。瞿到成的皂靴碾过满地枯叶,发出细碎的“咔嚓”声,惊得槐树上最后几只寒蝉敛了声息——这蝉鸣本是夏末的余韵,此刻听来却透着股萧瑟,像是为这死寂的村庄唱着挽歌。

白茯苓的浅碧色裙角扫过断碑上的青苔,那碑上的字早被风雨磨平,只余些模糊的刻痕,相传是百年前建村时立下的地界碑。她忽然被瞿到成攥住袖口,布料上还留着他方才握过银针的凉意,指尖不经意触到他腕间的旧伤——那是去年在西山采药时,为救她被毒蛇咬伤留下的疤痕,至今仍能摸到浅浅的凹陷,像条沉睡的小蛇。

老宅门口的风忽然紧了些,卷着枯叶草屑打在石狮子的断爪上,发出“沙沙”的响,像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磨牙。瞿到成忽然停住脚步,转身看向身后——柱子、石头、狗蛋三个半大的后生正攥着锄头,站在离门楼三丈远的槐树下,裤腿还沾着田泥。

“你们仨在这儿等着。”瞿到成的声音压得很低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。他扫过三个后生的脸,柱子脸上有道新疤,石头手里的锄头磨得锃亮,木柄包着圈粗布,是怕滑手;狗蛋最小。

“瞿大夫,这……”柱子挠了挠头,粗布短褂的袖口磨出了毛边,“要不俺们跟你进去?多个人多份力。”他嗓门粗,一开口就惊得槐树上的夜鸟扑棱棱飞起来,在月光里划出几道灰影。

瞿到成摇摇头,从药篓里取出三张黄纸,上面是他刚在村长家画的简易地图,用朱砂标了去县衙的路。“你们的力气留着有用。”他把地图塞进柱子手里,指尖触到后生掌心的老茧,那是常年握锄头磨出的硬茧,“守住门口,别让任何人靠近。若是看到可疑的人,或者穿着不像我们宁国人的的,立刻躲起来,别声张。”

石头忽然挺了挺腰,柴刀在手里转了个圈:“瞿大夫放心!俺们仨轮着盯,眨都不眨一眼!”他说话时露出门牙上的豁口,是去年上山砍柴被树枝崩的,此刻倒添了几分憨勇。

狗蛋攥着柴刀往前凑了凑,声音还有点奶气:“瞿大夫,如果要是……要是你们到子时还没出来,那我们呢……”他没说下去,却用力点了点头,眼里的怯意被一股狠劲盖了过去。

“子时。”瞿到成抬头看了看天色,月己过中天,银辉洒在三人脚下的青石板上,像铺了层霜,“若是到了子时,门还没开,你们啥也别问,你们就跑,去祠堂,村里人都在那,就说柳树村有北域之人投毒,拿这个当凭证。”他解下腰间的青铜令牌,塞进柱子怀里,牌面的“仁心伯”三个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

白茯苓忽然从药篓里取出三个油纸包,塞进三人手里:“这里面是甘草饼,含着能提神。要是觉得头晕,就嚼一块,能解点小毒。”油纸包上还留着她方才捏过的指印,饼子的甜香混着药味,在夜风里飘出老远。

“走了。”瞿到成转身时,皂靴碾过地上的碎瓦,发出“咔嚓”一声。白茯苓腕间的赤铜铃铛轻轻晃了晃,银链摩擦着她的衣袖,没出声,却像在说“别怕”。两人走到门口时,瞿到成忽然回头,看见三个后生正往槐树下拢枯枝,火石“咔嚓”响了两声,一小簇火苗窜起来,在暮色里跳动,像颗倔强的星子。

“拿着。”瞿到成从玄色袖中摸出枚赤铜铃铛,细银链在残阳里抖落细碎的光。铃铛不过拇指大小,表面錾着缠枝莲纹,花瓣的纹路里还嵌着些暗红的锈,像是染过血。白茯苓刚要接,指尖却被他掌心的薄茧蹭得一颤,那是常年捻针、握剑磨出的厚茧,着她的皮肤,竟有种熟悉的安稳。

“这铃铛是北域萨满用的‘护魂铃’。”瞿到成的声音压得很低,混着暮风里的槐花香,“寻常晃动不响,坠子落地时,声能传半里;横摇三下,是唤我的暗号;若遇危险剧烈抖动,声如龙吟,我在老宅那头也能听见。”他忽然笑了笑,眼角的细纹柔和下来,“上月在北城‘通胡门’,见个北域商人用它唤骆驼,觉得稀奇,用三坛‘醉仙楼’的杏花酿换的——那商人说,这铃铛浸过狼血,邪祟不敢近。”

白茯苓将铃铛缠在腕间,青铜的冷意贴着肌肤漫上来,倒让发烫的脸颊凉了些。她故意晃了晃手臂,果然只有银链摩擦的轻响,铃铛纹丝不动。“师兄总爱弄些稀奇物件。”她低头抚着铃铛上的纹路,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,瞿到成用攒了半年的月钱,给她买了支银制的药铲,说“师妹捣药时省力些”。那药铲现在还在她的药篓里,铲头磨得发亮。

“这个也拿着。”瞿到成又解下腰间的银香球,镂空的缠枝莲纹里,透出缕缕冷香。白茯苓凑近便闻出,是麝香混着龙脑,还掺了点雪莲花蕊的清苦——这是瞿家秘制的“醒神香”,去年太后中风,她曾见瞿长溪用它提神,说“香气入脑,能破迷障”。

“我爹说,这香球里的香料是按‘九宫格’填的。”瞿到成的食指轻点香球的镂空处,“中间是龙脑,西角嵌着麝香,西边是雪莲。寻常时候只散淡香,遇瘴气会变浓,若浸了毒水,香会发苦。”他忽然低头,气息拂过白茯苓的耳畔,“当年,我爹率太医队深入疫区,就是靠这香认出了‘腐骨瘴’——三十里地外,闻着味就知道前面有毒。”

白茯苓的耳尖瞬间红了,连忙接过香球系在襟口。银链穿过盘扣时,她忽然摸到香球底部的小字,是个“瞿”字,刻得极浅,想来是瞿家匠人打的记号。“师兄把这么珍贵的东西给我,自己怎么办?”

“我有这个。”瞿到成从袖中摸出支竹哨,是南汉产的湘妃竹做的,色泽暗红,竹节处还留着天然的斑痕。“这哨声能穿雾,若真走散了,你听哨声寻我便是。”他说着吹了声轻哨,声如画眉,清越得很,惊得远处的麻雀扑棱棱飞起,在暮色里划出几道灰影,转瞬消失在云层后。

说话间,两人己走到老宅门口。那门楼塌了半边,剩下的木柱上爬满了枯藤,像老人暴起的青筋。门楣上的“耕读传家”匾额被雷劈过,只剩下“耕”和“家”两个字,黑黢黢的焦痕里还嵌着些碎瓦。最骇人的是门两侧的石狮子,左边的狮头被砸掉了半只,露出里面的空心,黑洞洞的眼窝正对着来人,像是在无声地狞笑;右边的狮子前爪断了,爪子旁还散落着几块碎石,像是刚被人打碎的。

“吱呀——”瞿到成推开虚掩的木门,门轴里的朽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,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底下哭。一股浓重的腐味扑面而来,混着霉味、尘土味,还有种说不清的腥甜,白茯苓下意识地捂住口鼻,却被瞿到成按住了手。

“别用帕子。”他从药篓里取了片新鲜的紫苏叶,揉碎了塞给她,“紫苏能避瘴气,比帕子管用。”自己则含了片薄荷,清凉的气息从舌尖漫到喉头,压下了那股腥甜——这薄荷是今早从医馆药圃摘的,带着露水的清劲。

院内的荒草有半人高,疯长的狗尾草缠着破败的石磨,磨盘上的刻痕还清晰可见,只是积了厚厚的灰,像铺了层雪。西墙角的石榴树早枯死了,枝桠扭曲地伸向天空,像只爪子要抓什么。白茯苓提着绢灯照过去,琉璃罩里的烛火忽然“噼啪”爆了个灯花,光影里,她看见树干上刻着些歪歪扭扭的字,像是“救命”、“水”、“苦”,笔画深得入木三分,想来是刻字人用了极大的力气,指甲都该磨破了。

“茯苓,看地上。”瞿到成的声音忽然绷紧。白茯苓低头,只见荒草间的泥地上,印着几排脚印,大半被风吹来的落叶盖住了,只余最清晰的几个——足长七寸半,鞋纹是细密的“人”字纹,右脚印深,左脚印浅,边缘还有些拖沓的痕迹,显然是个跛足之人。

瞿到成蹲下身,用指尖拨开覆在脚印上的枯叶草。泥土,带着潮气,指尖按下去能陷半分,“七日前下过雨,这脚印却没生霉,说明是雨后留下的。”他捻起一点泥屑放在鼻尖轻嗅,眉头微蹙,“土腥味里混着点铁屑味,鞋钉磨出的铁末子嵌在泥里了——这鞋,不是寻常百姓穿的草鞋,是带铁掌的硬底鞋。”

白茯苓忽然指着其中一个脚印的边缘:“师兄你看,这里有片布丝。”她用银镊子夹起那丝布,是深蓝色的粗麻布,纤维粗糙,边缘还沾着点青黑色的粉末。“这布。。。像是军营里的粗麻布,我去年去南城送药,见禁军的帐布就是这个质地,粗硬耐磨,还防水。”

瞿到成接过布丝,放在烛火边烤了烤,布丝立刻卷了起来,散出股焦糊味,还带着点淡淡的杏仁香——是番木鳖燃烧的味道。“这跛足之人,不仅来过老宅,还接触过毒物。”他站起身,目光扫过老宅的正屋,窗纸破了好几个洞,像被人用手指戳的,“去里面看看。”

正屋的门是两扇对开的梨木门,漆皮早己剥落,露出底下的木纹,像老人脸上的皱纹。瞿到成推开门时,“吱呀”声惊得屋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,在烛火的光里,像无数细小的飞虫。屋内空荡荡的,只有一张破木桌和几把缺腿的椅子,墙角结着厚厚的蛛网,网中间还挂着只干瘪的蝙蝠,翅膀展开着,像片发黑的枯叶,触目惊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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