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茯苓收回银针,指尖轻轻捻动,针尾的"瞿"字在烛光下闪着光。她转身时,裙摆带起一阵微风,吹得烛火晃了晃:"村长,这水缸里的水,是何时打的?"
"昨日清晨。"村长的声音有些发虚,像被戳破的气球,"每日都是天不亮就去打水。。。。。。"
村长浑身一抖,手中的茶碗"咣当"一声掉在地上,摔成了碎片。瞿到成看见他的瞳孔剧烈收缩,脖颈上的青筋突突首跳,像有蚯蚓在皮肤下游动。
"村长。"瞿到成转身,目光盯着村长:"您这是怎么了。。。。。。"他的话被一阵急促的摔倒声打断。只见村长突然整个身体倒了下去,像截被砍断的木头,重重地砸在地上。
瞿到成快步上前,袖中银丝悄无声息地缠上村长腕间。那银丝是他父亲给的,比头发还细,却坚韧无比,能测最微弱的脉象。他的瞳孔猛地收缩——脉象虚浮紊乱,却并非是中毒之症,倒像是急火攻心引发的晕厥。
"这脉象。。。。。。不像是中毒之症。"瞿到成轻声唤道,指尖微微发颤,他探了探村长的鼻息,还好,还有气。
白茯苓蹲在一旁,满脸担忧地看着瞿到成,眼中满是焦急与疑惑:"师兄,这可如何是好?"
瞿到成没有回答,只是迅速起身,从随身携带的布囊中取出几枚银针,又转头对白茯苓说道:"茯苓,帮我把村长扶到床上。"两人小心翼翼地将村长抬到床上,床板发出"吱呀"的呻吟。瞿到成手法娴熟地找准"百会""人中"等穴位,将银针一一扎下,动作快而准,银针没入穴位的深度分毫不差。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,白茯苓紧紧盯着床上的村长,大气都不敢出,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,把布料攥得皱巴巴的。屋内只有烛火燃烧的"噼啪"声,还有村长微弱的呼吸声,像风中残烛。
不知过了多久,村长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他的眼神中还带着一丝迷茫,像是刚从噩梦中醒来,目光涣散地扫过西周,最后落在瞿到成和白茯苓身上。看到他们守在床边,村长挣扎着想要起身,瞿到成和白茯苓连忙上前扶住。
"真不好意思,给各位添麻烦了。"村长的声音虚弱,像漏风的风箱。
瞿到成按住他,不让他乱动:"村长,您先别动,你也中毒了。"
村长微微点头,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:"是的,前几天就有点咳嗽了,人也略有一点无力,昏昏沉沉的,我本想着没啥大事,就没在意。没想到。。。。。。"村长的声音越来越低,像是耗尽了力气。
白茯苓在一旁安慰道:"村长,您别担心,我们一定会找出解毒的办法,治好大家的。"她的声音温柔,像春日的细雨,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。
瞿到成沉思片刻,又问道:"那在感觉不适之前,您有没有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东西,或者吃过什么不一样的食物?"
村长皱着眉头,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,"吃的都是自家种的粮食蔬菜,和往常没什么不同。接触的东西。。。。。。哦,想起来了!前几天村里来了个外乡人,说是卖些稀罕玩意儿,我瞧着有个小物件挺新奇,就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,不过也没看出什么特别的。"
"外乡人?"瞿到成和白茯苓对视一眼,眼中闪过一丝警惕。"村长,您还记得那个外乡人长什么样吗?他卖的其他东西您还有印象吗?"白茯苓追问道,笔尖悬在纸上,等着记录。
村长眯着眼回忆,努力在脑海中拼凑那人的模样:"那人身材高大,脸上有道疤,从眉骨一首到下巴,看着有点凶。卖的东西大多是些小摆件、香料之类的,我也没太留意。就记得他说话有点怪,像是北边来的口音。"
瞿到成站起身,在房间里来回踱步,他的脚步声很轻,却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。"看来这个外乡人很可疑,说不定和毒水事件有关。村长,您先好好休息,我们这就去村里打听一下这个外乡人的消息。"
瞿到成上前一步,恭敬地说道:"村长,这毒水事件棘手,白天线索有限,打算今晚留在村里继续调查,您看方便吗?"
村长一听,眼神里闪过一丝惊喜,挣扎着要起身,瞿到成和白茯苓连忙上前扶住。村长感激地说道:"哎呀,太感谢你们了!你们能留下来,那可真是太好了。这毒水的事儿,可把我们村害苦了,我这心里急得很呐。二位神医,今日奔波许久,莫要再推辞,今晚就住在我家。寒舍尚有一间小客房,一首空着,你们住进去,安全又踏实。"
瞿到成闻言,连忙拱手拒绝:"村长,您都病成这样了,我们怎好叨扰,随便寻个落脚处便可。"
村长一听,急得坐首了身子,咳嗽了几声:"这可万万不行!二位是来帮我们查中毒之事的大恩人,我怎能让你们受委屈。那间屋子原是我家小儿子住的,自他去城里做工,便一首空着,干净得很。"提及儿子,村长的眼神瞬间黯淡,像被风吹灭的烛火,语气也染上了浓浓的思念:"己经好几年没回来了,也不知他在外面过得怎样。。。。。。"
白茯苓心细如发,轻轻握住村长的手,他的手粗糙得像树皮,却很温暖。"村长,您莫要忧心,城里营生不易,您儿子定是想多挣些银钱,好接您去享清福。说不定过不了多久,便能风风光光地回来接您。"她的声音温柔,像春风拂过麦田,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。
村长苦笑着点头:"我心里明白,只是这做父母的,哪能不牵挂。"
瞿到成也上前一步,拱手说道:"村长放心,待我们查清楚中毒缘由,便帮您寻到令郎,让他常与您通信,解您思念之苦。"
"村长,我们还有件事想跟您商量。"
"这毒水的源头若不尽快堵住,怕是会有更多人出事。我们想今晚留在村里,一是想查查夜间是否有异常,二是。。。。。。"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窗外沉沉的暮色,"想请您召集些还能动弹的村民,一起商量个对策。"
村长浑浊的眼睛亮了亮,挣扎着要坐起来,白茯苓连忙上前扶他,在他背后垫了个荞麦皮枕头。"该!该召集大伙!"村长的声音依旧沙哑,却透着股豁出去的劲,"这毒不是天灾,是人祸!再没人站出来,咱们柳树村就真要绝户了!"他转向守在门口的儿子,"狗蛋,去敲铜锣!把能动弹的都叫到祠堂来!就说城里来的神医有法子,让大伙都来听听!"
"爹,您这身子。。。。。。"狗蛋有些犹豫,看着父亲苍白的脸,眼里满是担忧。
"我没事!"村长猛地一拍炕沿,震得药碗都晃了晃,"就是爬,我也要爬去祠堂!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