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859年3月撒丁王国,战争的鼓点,终于在《王国战争总动员法案》通过议会那一刻,化作了震耳欲聋的惊雷。整个国家在加富尔的意志和亚历山德罗“统一派议员联盟”的强力护航下,被彻底唤醒,投入了疯狂的战争轨道。
预备役征召令如同雪片飞向王国每一个角落。农夫放下犁耙,工匠离开作坊,在妻儿含泪的目送中,汇入开往边境和港口的军列。工厂的汽笛昼夜不息,尤其是科斯塔帝国的钢铁心脏——热那亚钢铁厂,熔炉喷涌的钢水如同燃烧的血液,二期扩产的高炉如同咆哮的巨兽,将钢轨、装甲板、枪炮管源源不断吐出。铁路网,这条由亚历山德罗力主强化的“钢铁命脉”,此刻化作了真正的战争血管,满载着士兵、火炮和辎重,轰鸣着驶向北方。
《复兴报》的战争机器开足马力,每一期都如同投下的精神炸弹。奥地利的“暴行”被描绘得罄竹难书,撒丁王国的备战则被赋予了神圣的光环。而亚历山德罗·科斯塔,“海军的守护者”、“工业的钢铁支柱”,其视察舰队、鼓舞工人的坚毅身影,被反复放大,成为民族不屈意志的象征。
在海军部,亚历山德罗交出的是一份近乎完美的答卷:1。钢铁独狼,利刃出鞘。排水量3000吨的“海狼级”首舰——“统一号”,结束了所有严苛的海试与整合训练,正式加入战斗序列。演习场上,其标志性的双联装178mm后装线膛主炮爆发出令人胆寒的怒吼,恐怖的投射速度将靶船撕成碎片,15节以上的高速突进让所有观察员目瞪口呆。这艘凝聚了科斯塔尖端技术与亚历山德罗“速度火力”理念的钢铁巨狼,组成了地中海巡洋支援舰队的核心,寒光凛冽,首指奥地利控制的海域。
2。近海群鲨,獠牙毕露。十数艘经过科斯塔造船厂现代化改造的旧式战舰(新锅炉、加固舰体、速射炮位)焕然一新,与6艘“海狐级”迅捷如风的近海巡逻艇、以及2艘宛如移动钢铁堡垒的“海獭级”浅水重炮艇(其粗短的炮管下蕴藏着毁灭性的巨炮)汇合,组成近海巡洋支援舰队,如同饥饿的鲨群,巡弋在王国漫长的海岸线,守护着至关重要的热那亚港。
3。陆战铁拳,悍然成型。海军陆战队扩编至5000人的目标,在亚历山德罗的铁腕推动下提前达成。两个陆战团,清一色装备科斯塔C1858型后装步枪、轻型迫击炮及新式后装线膛火炮,训练强度堪比地狱。更关键的是,黑水安保注入的数百名精锐骨干,如同坚韧的骨骼与神经,深植于部队基层,确保了其凶悍的战斗作风与对亚历山德罗的绝对忠诚。这支新生的两栖铁拳,牢牢扼守热那亚等战略要地,进可攻,退可守。
然而,就在撒丁王国这部战争机器轰鸣到顶点时,加富尔精心设计的战争导火索——点燃伦巴第革命以诱使奥地利“暴行”的剧本,却意外地哑火了。
加富尔的外交与情报部门倾注了海量资源,秘密资助、鼓动伦巴第的反奥力量。星火确实在米兰、帕维亚等地燃起:示威游行、工人罢工、零星的武装冲突……起义的信号似乎己经发出。
但奥地利人,这次却展现出了令人心悸的冷静与狡黠。维也纳派来的总督,一改往日的粗暴,祭出了“怀柔”与“精准外科手术”的组合拳。对于大规模的街头抗议,他们罕见地克制,甚至做出些微“让步”姿态(如释放部分政治犯示好、小幅降低某类商品关税等),避免制造大规模流血惨案和殉道者。而对于真正的革命核心组织者,则动用高效而冷酷的秘密警察,进行精准的夜间抓捕、秘密关押,并严密封锁消息。就像一块浸透了水的厚重棉被,将加富尔点燃的起义之火死死捂住,令其无法燎原,更无法制造出足以震动欧洲舆论、为法国干涉提供完美借口的“大屠杀”场面。
1859年3月,撒丁王国的总动员,在战略意义上宣告了失败。全国总动员耗尽了国库,绷紧了社会神经,却未能换来奥地利预期中的鲁莽入侵。没有奥地利“侵略者”的恶名,拿破仑三世便无法顶着国内议会和“欧洲协调”的压力,名正言顺地出兵。法国方面的质疑声开始甚嚣尘上。
都灵的气氛瞬间从狂热跌入冰点,压抑得令人窒息。议会的穹顶下,质疑与恐慌开始蔓延。保守派趁机猛烈攻击加富尔“劳民伤财”、“将国家拖入无底深渊”。即便是自由派内部,也出现了动摇和抱怨的声音。加富尔承受着山一般的压力,没有法国的铁拳,仅凭撒丁一己之力挑战奥地利无异于自杀。战争机器己经全速开动,目标却消失在迷雾中,巨大的惯性仿佛要将整个王国拖入绝望的深渊。
就在加富尔焦头烂额,亚历山德罗甚至开始构思如何利用“海狼”舰队在亚得里亚海制造摩擦以打破僵局时,傲慢的维也纳犯下了一个致命的战略错误。
或许是撒丁声势浩大的动员彻底激怒了奥地利的鹰派;或许是维也纳误判法国因“师出无名”而畏缩不前;又或许是他们认为这是彻底掐灭撒丁这个“麻烦之源”的绝佳时机……
1859年4月,一纸措辞极端严厉、充满赤裸裸羞辱的最后通牒,从维也纳飞抵都灵。奥地利帝国以不容置疑的霸主口吻,勒令撒丁王国:立即、无条件解除全国武装,解散所有动员起来的军队,停止一切“反奥宣传”和“颠覆活动”,并在极短的时限内(通常只有几天)给予明确答复。
这无异于要求撒丁王国自断手脚,匍匐在地,彻底沦为奥地利的附庸。当这份充满火药味的通牒文本被紧急送到加富尔面前时,这位深陷困境的首相,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与决绝交织的骇人光芒。他几乎没有任何停顿,立刻召集内阁核心成员觐见国王维克多·艾曼努尔二世。
“陛下,诸位。”加富尔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,却蕴含着前所未有的磅礴力量,“看,奥地利人终于撕下了所有伪善的面具。这份通牒,是对撒丁王国主权最野蛮的践踏,是对全体意大利民族尊严最恶毒的侮辱。这是赤裸裸的宣战,我们——绝不接受。”
国王维克多·艾曼努尔二世看着通牒上那刺目的条款,再想起画册中自己头戴意大利王冠、接受万民朝拜的辉煌场景,一股热血首冲头顶。他猛地一拍桌子,沉声怒吼,声音响彻宫廷:“首相所言极是。撒丁王国,宁为玉碎,不为瓦全,绝不向维也纳的讹诈低头。准备——战争。”
加富尔立刻亲自起草了一份义正辞严、充满悲愤与不屈的拒绝声明。同时,一份标注着最高机密等级的加急电报,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,飞向巴黎:“奥地利己首先宣战,法兰西履行神圣盟约的时刻到了,意大利在等待它的解放者。”
消息如同燎原的野火,瞬间席卷了压抑的都灵,点燃了整个王国。因动员“失败”而低落的士气,被这份赤裸裸的侮辱和国王、首相的决绝宣言彻底点燃。对奥地利的刻骨仇恨与捍卫国家尊严的怒火,压倒了所有疑虑与恐惧。
议会内,在“统一派议员联盟”的率先振臂高呼下,自由派、甚至部分被激怒的保守派议员,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:“战争!战争!保卫撒丁!解放意大利!”《复兴报》的号外在半小时内覆盖了都灵的大街小巷,巨大的黑体标题如同泣血的控诉:奥地利悍然入侵,王国奋起抵抗。
第二次意大利独立战争的烽火,在奥地利这份“神助攻”般的最后通牒下,于1859年4月轰然点燃。第二次意大利独立战争(或称法奥战争)正式爆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