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邸报?邸报上说天下太平,歌舞升平,你也信?”那汉子涨红了脸,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,“我可听说,当年澹台将军是中了圈套,被逼无奈才放弃关隘,为的是保全部下性命!他不是投降!”
汉子的声音越说越弱,最后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他胸膛剧烈起伏,双拳紧握,满脸都是不甘与无力。
那账房先生则是一副懒得争辩的模样,端起茶碗吹着浮沫,眼角全是轻蔑。
茶馆里的气氛比刚才更加沉闷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赵衡的目光从窗外收回,女儿的笑声依旧清脆,却仿佛隔着一层听不真切。他端起粗瓷茶碗,温热的茶水也驱不散心底升起的那股寒意。
就在这时,角落里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了起来。
“哼。”
那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股子嘲弄,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。
“一群蠢货,知道个屁。什么消失无踪,我看,是死在关外了才对。”
唰!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向了那个角落。
说话的是个身形瘦削,留着两撇八字胡的男人,独自占着一张桌子,面前只有一碗喝见了底的粗茶。
他感受到众人的注视,非但不解释,反而把头一撇,嘴角挂着一丝得意又鄙夷的冷笑。
“看我干什么?我凭什么说给你们听?”
他这副拿乔的姿态,反而把所有人的好奇心都勾了起来。
为澹台将军辩解的那个行商是个急性子,当即就站了起来,朝着茶馆后堂扯着嗓子吼了一声。
“老板!”
“给这位爷上壶好茶,再来两碟你们这最好的点心!算我的!”
这一嗓子,打破了僵局。
茶馆老板“哎”了一声,麻利地跑了出来。
角落里那瘦削男人脸上的冰霜这才化开,露出一点满意的笑,朝那行商拱了拱手。
“这位老板敞亮。”
他清了清嗓子,身体微微前倾,压低了声音,整个茶馆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向他那边凑了凑,竖起了耳朵。
“罢了,就跟你们这帮土包子说道说道。”
瘦削男人呷了一口刚上的新茶,得意地扫视一圈,声音压得更低了。
“你们以为澹台敬是投降?是消失了?”
他顿了顿,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。
“告诉你们,都不是!”
“他老人家……是被人从自己背后捅了刀子,连着他那一营的亲兵,尸骨都烂在燕云关外的大坑里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