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知微向前走了一步,逼近到赵衡面前,仰起头,与赵衡那深邃的目光对视,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。
“你,一定知道它的制作之法。而且,你的法子,比南洋那些藩国,更高明,成本也更低廉。我说的,对吗?”
这不是疑问,是陈述。
树林里,死一般的寂静。
风吹过树梢,发出“沙沙”的声响。
赵衡没有回答。
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。
这个叫沈知微的公子哥,用一番滴水不漏的推理,将他最大的秘密,也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,赤裸裸地剖开,暴露在了阳光之下。
这是一个巨大的危机。
怀璧其罪的道理,他比谁都懂。制糖法在这个时代的价值,不亚于一座金山。一座足以让任何人疯狂,不惜杀人越货的金山。更何况,这东西还牵扯到了皇家贡品。
但同时,赵衡也从这危机之中,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。
他脑子在飞速运转。
这个沈知微,既然己经把一切都查得清清楚楚,为什么不带着大批人马,首接把自己绑了,严刑拷打逼问秘方?以他表现出的家世背景,在清河县这种地方,做到这一点,并不难。
可他没有。
他选择了一个人,带着两个护卫,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找上门来。
他先是点明救命之恩,是施恩。再剖析糖霜的秘密,是施压。
这个人,心思缜密,冷静得可怕。他每一步,每一句话,都充满了算计。他在展示实力,也在展示诚意。他要的不是秘方,他要的是掌握秘方的人。
赵衡的心,前所未有的沉静下来。他意识到,自己穿越以来,碰上的第一个真正的对手,或者说,第一个真正的“同类”,出现了。
看着赵衡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,沈知微嘴角的笑容更盛。
他知道,对方听懂了。和一个聪明人说话,就是这么省力。
“赵兄,你是个聪明人,我也是。”沈知微收起了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,恢复了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,“糖霜的秘密,在你手里,是一座能引来杀身之祸的金山。但在我沈知微手里,它就能变成一座,真正能源源不断生出金子的金山。”
他摇着扇子,目光越过赵衡的肩膀,望向远方,眼中闪烁着名为野心的光芒。
“我听说,赵兄准备去清河县城开铺子。那地方……可不太平。清河帮,胡猛,曹捕头,一张不大不小的网。你带着卤肉方子一头扎进去,己经是狼入虎口,如今再加上这泼天的富贵,你觉得,他们会让你安生吗?”
沈知微的话,让赵衡眼底深处掠过一抹寒意。他连这个都查到了。
“赵兄,你救我一命,我沈知微不是知恩不报的人。”沈知微将目光收回,重新落在赵衡脸上,一字一句,清晰无比。
“我,还你一个未来。”
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,只是静静地看着赵衡,等待着他的回答。
良久,赵衡终于开口了,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。
“未来太大,我听不懂。”
“我只问一个问题。”赵衡盯着他,“你说的金山,怎么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