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去烧水。"我对富贵说完,转向阿青,"找块干净白布来。"
当滚水冲开佐塔时,整个窑洞突然弥漫开雪山般的清冽气息。
阿青父亲浑浊的眼珠动了动,竟挣扎着撑起身子。我按住他肩膀,将药汤分成三份。
"先服一份,子时再服。"我舀起一勺,药液在勺中凝而不散,"最后一剂明晨用。"
阿青颤抖着接过药碗,突然跪下重重磕了个头。
我急忙扶住她,触到她单薄肩膀时心里一颤,这姑娘瘦得只剩一把骨头。
第一剂药下去,老人咳出半碗黑血。
阿青吓得脸色惨白,我却松了口气:"淤血化开了。"
守到半夜,老人呼吸渐渐平稳。
我知道,这也是治标不治本,只能延命而不能治病。
我无法给阿青解释,看到希望再失望的感觉不好,这我知道。
富贵早己靠在墙根睡着,阿青仍死死盯着父亲胸口的起伏。
油灯将她的侧影投在窑洞土墙上,像幅倔强的剪影。
"你也睡会儿。"我递过外衣。
她摇头,突然问:"你们为什么帮我?"
窗外风啸如刀,我想起五台山文殊殿的长明灯,想起洛阳递来的那份口供,最后看着自己差点废掉的右腿。
"可能因为。。。"我往火塘添了根柴,"我们都当过抓住稻草的人。"
天蒙蒙亮时,老人睁开了眼睛。
他望着女儿,干裂的嘴唇蠕动着吐出几个字。
“阿青,辛苦了······”
阿青的眼泪终于决堤,大颗大颗砸在炕沿上。
我悄悄退到门外。
晨光中的雁门关褪去血色,显露出苍青的本色。
一夜未眠,我和富贵和衣而睡。
正午时分,窑洞外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叫嚣声。
富贵一个激灵坐起来,我也瞬间清醒,估计是那帮混混找上门来了。
"哥,听动静得有十几个人。"富贵压低声音,顺手抄起墙角劈柴的斧头。
我按住他的手,摇了摇头:"把斧头放下,去灶台抓把草木灰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