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房门口挂着藏式经幡,窗棂上贴着褪色的喜字剪纸。
看来是刚结婚不久,不知道从哪里抢的良家妇女。
我走进正房门,浑浊的药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。
土炕上躺着个面如金纸的妇人,腹部高高隆起像扣了口锅,暗黄皮肤下可见蛛网般的青紫血管。
"三个喇嘛都说没救。"刀疤脸踹翻药罐,陶片在夯土地面炸开,"你能治?"
我凑近观察。
妇人嘴唇呈现诡异的靛蓝色,指甲发绀,呼吸时锁骨凹陷成两个深坑。
掀开毯子,右肋下肿块触之坚硬如石,是肝痈。
"需要放血排毒。"我摸向针包,"富贵,来帮忙。"
富贵走到我跟前, "按住病人双腿。"我递给他一个眼神,同时取出珍藏的佐塔。
第一针首刺期门穴,昏迷中的妇人突然弓起身子,发出非人的惨叫。
我怕刀疤男误会,再一火器崩了我,我大喊一声:"淤血不出,五脏俱焚!"话音未落,黑红脓血己顺着银针喷涌而出,腥臭液体瞬间浸透被褥。
富贵死死压住病人乱蹬的双腿。
我迅速将佐塔粉末撒在她舌下,又用阿青给的蒲公英茶送服。
当第三针落在肝俞穴时,妇人呕出大口黑血,其中竟混着细小的坏死组织。
"拿烧酒来!"我喝道。
独眼慌忙递来皮囊,我含了口烈酒喷在银针上,火苗"轰"地窜起半尺高。
在众人惊呼中,针尖精准刺入肿物最顶端。
奇迹般的变化出现了。
妇人绷紧的身体突然松弛,腹部肿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。
当最后一滴脓血排尽时,她灰败的脸上竟浮现一丝血色。
"明早会醒。"我抹了把脸上的血污,"但需连针七日,方可痊愈。。。"
刀疤脸的表情变得极其复杂。他挥手驱散手下,突然从腰间解下枪套扔在地上。"我马三混账半辈子。。。"他嗓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,"没想到还有如此机缘。"
客房,富贵摸着头上结痂的伤口小声问:"哥,真救他们啊?"
我正用尿液调和最后一点佐塔,这是爷爷教的土法解毒。"医毒本是一体。"我将药泥敷在他伤口上,"能杀人就能活人。"
七日后,马三独自站在晨光里,脚下扔着我们的行囊。"一路顺风,我带爱人回故乡,再也不敢这缺德的事了。"他踢了踢包袱,“这是我送你的礼物。”
说完,马三骑马奔驰而去。
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,我以为马三是强抢良家妇女,其实,人家是真爱!
富贵打开包袱,里面是整齐的西伟人百元钞,整整十捆。
"医者如灯。。。"我摸向怀中《神农本草》,封皮上还沾着昨夜的血迹。
山风卷起沙尘,恍惚间仿佛听见爷爷的声音在说:医生,照亮的从来不止是病榻。
途中笔记:遇狼群,扎西施救。遇马三劫人,治疗马三妻贺氏,肝痈施针八天,愈。佐塔余一克需慎用。富贵伤势无碍,右腿痊愈九成八。距布达拉宫尚三月余路程,需备御寒药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