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敢!不敢!老朽万万不敢!”阿史那贺脸色骤变,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,慌忙躬身,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抖。
班超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,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:“龟兹之势,本使比你清楚。匈奴铁骑?”他轻轻嗤笑一声,仿佛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,“匈奴单于自顾不暇,焉有余力南下?至于龟兹王那建……”
班超的目光缓缓扫过殿内所有竖起耳朵倾听的疏勒贵族,扫过脸色发白的新王,最后落回阿史那贺那张惊惧交加的老脸上:
“他若敢来——”
班超猛地抓起案上那柄刚刚痛饮龟兹王子鲜血的环首首刀!
呛啷一声,刀锋出鞘半尺!森冷的寒光瞬间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!
“——本使手中之刀,正好再饮龟兹王族之血!”
刀光映照着班超冰冷如铁的面容,也映照着阿史那贺瞬间惨白如纸的脸!
他双腿一软,竟“噗通”一声瘫跪在地,手中金杯“当啷”坠地,美酒泼洒一地!
整个大殿,死寂无声。
所有歌舞瞬间停止。乐师抱着乐器,僵在原地。
于阗王广德端着酒杯,目光灼灼。
疏勒贵族们噤若寒蝉,大气不敢出。
新王尉迟屠耆更是吓得身体后缩,几乎要从王座上滑下来。
唯有班超的声音,像是带着冰碴的寒风,在死寂的大殿中回荡,字字如刀,凿入每一个心怀异志者的骨髓:
“顺我者昌,逆我者亡!此乃天理!龟兹如此,疏勒……亦如此!”
他缓缓收刀入鞘。
那清脆的“咔哒”声,像是给这场无形的交锋画上了休止符。
班超不再看在地的阿史那贺,目光投向殿外深邃的夜空,声音恢复了平静,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漠然:
“宴会,继续。”
丝竹声战战兢兢地重新响起,却再无半分欢庆之意。
殿内众人,无论真心假意,都低眉顺目,无人敢有丝毫异动。
那金盘中的头颅,那柄饮血的刀,构成了一道无形的枷锁,牢牢锁住了这座劫后余生的王宫,也锁住了疏勒未来命运的走向。
班超端起酒杯,浅啜一口。
辛辣的酒液入喉,却压不住他心头那丝凝重。
疏勒的棋局,才刚刚落子。
白山的风雪,即将来临。
他望向西方,目光深邃如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