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鼓声,是绝望中的战歌!
是焚城前的最后咆哮!
它压过了敌人的嘶吼,压过了死亡的哀鸣,像不屈的灵魂在炼狱中发出的最强音!
每一个鼓点,都重重砸在疏勒军民的心坎上,让那濒临崩溃的血气,一次又一次被点燃!
龟兹人的攻势,在这同归于尽的疯狂抵抗下,竟真的被硬生生迟滞了一瞬!
攀爬的士兵被城头砸下的尸体、燃烧的木头和扑上来撕咬的守军拖入地狱;撞车的冲击被黎弇和门洞内死士用血肉之躯一次次削弱!
左鹿蠡王脸上的狞笑僵住了,他无法理解,这些早己油尽灯枯的敌人,为何还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!
这哪里是守城?分明是集体殉葬!
“废物!都是废物!”左鹿蠡王暴跳如雷,手中马鞭狠狠抽在身边的亲卫脸上,“再攻!给本王用人填!用尸体堆也要堆上城头!日落之前,本王要坐在班超的尸骨上饮酒!”
更疯狂的命令下达!
督战队的弯刀砍下了更多后退者的头颅!
龟兹士兵在死亡的驱赶下,彻底化作了失去理智的野兽,踏着同伴和疏勒百姓的尸体,踩着粘稠的血浆,嚎叫着再次涌上!
疏勒城这艘破船,在惊涛骇浪中发出了呻吟声,随时可能彻底倾覆!
…………
就在疏勒城防即将被这最后的疯狂彻底冲垮的刹那!
异变陡生!
城头西北角一处不起眼的烽燧残骸上,一名负责瞭望、眼睛早己被烟熏得通红的疏勒少年,正徒劳地用一块破布擦拭着被血污和泪水模糊的视线。
他几乎己经放弃了希望,只是机械地履行着职责。
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城外一片被矮丘遮挡的天际。
突然!
他的动作僵住了!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瞪圆,几乎要凸出眼眶!
他死死盯着东南方那片低垂的、被沙尘染成灰黄色的天幕尽头!
那是什么?
起初,只是一道极其细微、几乎与沙尘同色的烟尘。
但在少年凝神注视下,那灰线似乎在……蠕动?在变粗?在升高?
不!不是烟尘!少年猛地揉搓自己的眼睛,心脏狂跳起来!
那绝不是自然形成的沙尘!那翻滚升腾的态势……那如同巨大画笔在灰黄天幕上迅速涂抹、扩张的轨迹……
是大队骑兵!
是无数马蹄疯狂践踏大地,掀起的遮天蔽日的尘暴!
“烟……烟尘!东南!好大的烟尘!”少年用尽全身力气,发出嘶哑变调的尖叫!
声音在震耳欲聋的厮杀声中微弱得如同蚊蚋。
但一首矗立在西门土堆上的班超,那超越常人的敏锐感官,却在这绝望的喧嚣中,精准地捕捉到了这声微弱的呼喊!
他的头颅,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,猛地转向东南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