龟兹王宫大殿,沉重的殿门缓缓合拢,隔绝了匈奴使团仓惶退走的寒风与腥膻。
殿内,死寂如同凝固的冰层。
阳光终于完全穿透高窗,金辉流淌,却驱不散那浓重的血腥与肃杀。
龟兹王那建那颗凝固着极致恐惧的头颅,在盛放的金盘里,无声地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终结。
班超缓缓收回投向殿外的目光,那目光深邃如渊,仿佛己穿透千里关山,锁定了下一个目标。
他重新落座,玄色深衣在光线下流淌着幽暗的威严。
案几上,龟兹金狼王玺冰冷沉重,调兵虎符泛着铜绿寒光。
他指尖拂过玺印狰狞的狼首浮雕,动作沉稳,感受着那象征至高权力的坚硬与冰冷。
“田虑。”班超的声音打破了沉寂,带着掌控全局的漠然。
“在!”田虑如标枪般肃立,甲叶微响。
“传令:龟兹王那建,暴虐失道,抗拒天威,业己伏诛。其国不可一日无主。着龟兹王室近支‘白震’,即刻入宫,承继王位!”
班超的声音不高,却字字如铁钉般凿入殿内每一个惊魂未定的龟兹贵族耳中,“新王即位,首务便是——亲笔修书,向大汉天子上表请罪!称臣纳贡!永为藩篱!”
“喏!”田虑领命,锐利的目光扫过殿角那群面如死灰的龟兹权贵,如同在挑选待宰的羔羊。
很快,一个约莫三十多岁身材瘦削脸色苍白如纸的龟兹贵族被两名汉军“请”到了殿前。
他便是白震,一个在王族中素无实权唯唯诺诺的边缘人物,
此刻被推到风口浪尖。
他浑身颤抖,几乎站立不稳。
班超的目光落在他身上,平静无波:“白震殿下,龟兹国祚,系于你身。当好自为之,莫步那建之后尘。”
白震噗通一声跪倒在地,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金砖上,声音带着哭腔:“小王……小王白震……叩谢天使再造之恩!定……定当谨遵天使教诲!永……永世臣服大汉!绝无二心!”
巨大的恐惧和从天而降的“王位”,让他语无伦次。
班超微微颔首,不再看他。
他转向于阗王广德。广德早己按捺不住,眼中燃烧着灼热的光芒,就像盯上了猎物的猛虎。
龟兹这块西域最肥美的血肉,此刻己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他面前!
“大王,”班超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配意味,“龟兹新附,百废待兴。然其扼守丝路中道,北控白山,位置险要。其国中钱粮府库,需得妥善处置,以固根本,以安民心。”
他手指轻轻敲击案几:“府库所藏黄金、骏马、精铁、粮秣,大王可取其六成,作为于阗王师劳军及抚恤之用。”
六成!
广德眼中精光暴射!巨大的狂喜几乎冲昏他的头脑!
龟兹百年积累,富甲西域!六成是何等惊人的财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