庙外的吆喝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,如同催命的鼓点,敲在荆婉儿脆弱的心弦上。她脸色惨白,身体因恐惧而微微发抖,下意识地看向刚刚苏醒、虚弱不堪的李安。
“过这边来!”李安的声音低沉而急促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。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破庙,最终锁定在那尊残破的神像之后。“躲到神像后面,别出声!”
他的冷静像是一盆冷水,瞬间浇醒了惊慌失措的荆婉儿。她不再犹豫,瘦小的身体如同狸猫般敏捷,迅速缩进神像后方狭窄的阴影里,屏住了呼吸。
李安自己则没有躲。他深知,如果两人都藏起来,对方只要进庙稍加搜索,必然暴露。必须有人吸引注意力。
他迅速将身下的稻草弄乱,掩盖住荆婉儿刚才留下的痕迹,自己则顺势躺回原处,调整呼吸,再次伪装成濒死昏迷的模样,但眼睛微微眯起一条缝,紧盯着庙门方向。他的一只手,悄悄摸到了身下的一块半截砖头。
“吱呀——”
一声令人牙酸的声响,腐朽的庙门被粗暴地推开。
三个身影堵在门口,逆着光,投下长长的、扭曲的影子。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,手里拎着一根削尖了的木棍,眼神凶狠地扫视着庙内。他身后跟着两个面黄肌瘦、眼神闪烁的男人,一个拿着破刀,一个空着手,都是一副饿绿了眼的模样。
“呸!真他娘晦气,就是个破庙!”壮汉啐了一口,目光落在神像下蜷缩的李安身上,“还有个快断气的痨病鬼!”
“大哥,看样子没啥油水。”拿破刀的男人泄气地说。
空手的男人却吸了吸鼻子,眼睛里冒出饿狼般的光:“大哥,我好像闻到……有点粮食味儿?”他的目光狐疑地在地上逡巡,最终落在了李安身边——刚才荆婉儿掉落的一点麸皮碎屑上。
壮汉也注意到了,他狞笑一声,大步走向李安:“藏了吃的?给老子交出来!”他伸出脏兮兮的手,就要去搜李安的身。
躲在神像后的荆婉儿心脏几乎跳出胸腔,死死捂住自己的嘴。
就在那壮汉的手即将碰到李安衣襟的瞬间!
李安一首微眯的眼睛猛地睁开,里面没有濒死的浑浊,只有冰冷的锐利和决绝!
他积蓄己久的力量骤然爆发,握着板砖的手如同毒蛇出洞,狠狠朝着壮汉的脚踝砸去!
“咔嚓!”一声令人心悸的脆响!
“啊——!”壮汉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,抱着扭曲变形的脚踝栽倒在地,痛得满地打滚。他万万没想到,这个看起来只剩一口气的秀才,竟然敢暴起发难,而且下手如此狠辣刁钻!
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另外两个流民惊呆了。
李安趁机猛地坐起,虽然气喘吁吁,但眼神却像两把刀子,死死盯住剩下的两人,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气势:“他身上有干粮!抢了他的,够你们活几天!再耽搁,等他缓过来,你们什么都得不到!”
他没有哀求,没有讲道理,而是用最首接的利益,去分化这三个因饥饿而临时凑在一起的乌合之众!
果然,那两个流民愣了一下,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在地上哀嚎打滚的壮汉,尤其是他腰间那个鼓鼓囊囊的布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