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最残酷的白热化阶段。
韩威亲自督战,指挥弓弩手与寨墙对射,试图压制守军。
铁营的弩箭同样精准狠辣,不断有守军中箭倒下,被迅速拖下救治,候补者立刻顶上空缺。
一处垛口,一架攻城梯上的铁甲锐士异常悍勇,连杀数名守军,眼看就要登上墙头!
“挡住他!”石猛目眦欲裂,正要亲自冲过去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一道如同鬼魅般的黑色身影从墙头阴影处骤然窜出!她动作快如闪电,手中一柄狭长的黑色短刃如同毒蛇吐信,精准无比地从那敌军面甲的眼孔缝隙中刺入!那敌军身体猛地一僵,随即软软地栽下城去。
“好身手!我军中还有此等人物?”李安疑惑道。
“她叫叶知秋!是暗香的成员,出众的身手和威望让她逐渐有了暗香的首领之资,本就负责监察内外,战时自然也出现在最需要她的地方。”林枫答道。
没想到是个女人?李安默默思忖。
只见叶知秋如同无声的暗影,在城头游走,从不与敌军硬拼,总是出现在最致命的时机和地方,用最简洁有效的方式解决掉对防线威胁最大的敌人。
“好!”石猛见状,大吼一声,士气一振。
叶知秋并未回应,只是冷漠地瞥了一眼下方如潮的敌军,身影再次融入墙垛的阴影之中,寻找下一个目标。
李安没有亲自参与搏杀,他站在相对安全的指挥位置,不断下达指令,调配兵力,填补防线漏洞。林枫则在他身旁,冷静地观察着战场态势,随时提出建议。
“主公,左翼第三段压力过大!”
“调一队预备队过去!”
“敌军撞木在攻击寨门!”
“集中床弩和火油,攻击持撞木者!”
战斗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,寨墙下己是尸积如山,鲜血与污秽混合,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。铁营的攻势如同惊涛骇浪,一波接着一波,仿佛永无止境。守军虽然凭借地利和准备苦苦支撑,但伤亡也在持续增加,体力消耗巨大。
韩威看着久攻不下的寨墙,以及不断增加的伤亡,心中的怒火与焦躁越来越盛。他没想到,这座乡寨的抵抗意志如此顽强,装备和指挥也远超他的预估。
“鸣金!收兵!”他咬着牙,下达了命令。继续强攻,只是徒增伤亡。
清脆的鸣金声响起,黑色的潮水如同退潮般,带着满身的伤痕和疲惫,缓缓退去,留下了满地的狼藉和尸体。
寨墙之上,守军们看着退去的敌军,许多人脱力地瘫坐在地,大口喘着粗气,脸上混杂着血污、汗水和劫后余生的庆幸。
石猛拄着刀,身上添了几道伤口,看着退去的敌军,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:“狗日的,真他娘的硬!”
李安和林枫沿着寨墙巡视,慰问伤员,清点损失。此战,安然营伤亡近百,大多是弓弩手和近战搏杀中的损失。
而敌军留下的尸体,粗略估计也有一百五十具以上,伤亡比看似占优,但安然乡的兵力本钱,经不起这样的消耗。
“韩威退去,但绝不会罢休。”林枫看着北方,语气沉重,“经此血战,他己知我虚实。下次再来,恐怕……”
李安默默点头,他明白林枫未尽之意。下一次,韩威可能会带来更多的兵力,或者……更可怕的攻城器械。甚至,可能引来陈岩主力的关注。
“抓紧时间救治伤员,修复工事,补充箭矢。”李安的声音有些沙哑,“另外,将今日战况,尤其是敌军战力、战法,详细记录,分发给各级军官研讨。我们要在战争中学习战争。”
夕阳再次洒下,将安然乡的寨墙染成了一片凄艳的血红色。初战的胜利喜悦早己被残酷的现实冲散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和对未来的深深忧虑。
他们赢得了喘息之机,但所有人都知道,更猛烈的风暴,还在后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