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林家哪有什么银子?当年林御史走的时候,都是荣国府帮衬的!”
这话像长了翅膀似的,一天天功夫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。
茶肆里说书先生就像打了鸡血一般,唾沫星子溅在粗瓷碗沿上:“我表舅在荣国府当差,听说林姑娘那五千两银子的捐银,原是拿库房里的旧账册糊的幌子!”
旁边戴方巾的秀才们听得面面相觑。前日里还在称颂林氏孤女蕙质兰心,如今却有人拿着薛记当铺的当票当证据——“看见没?林姑娘前年冬天当的紫貂披风,那还是薛家送给荣国府,后来又转给了林姑娘呢!”
除了酒肆茶楼,就算是在翰林院都有人议论纷纷。
“林姑娘的捐银怕是要黄了”,年长的侍读学士捋着胡须叹气:“毕竟是闺阁女子,行事太孟浪了,怎会有这等急功近利的心思?”
另有一年轻的修撰却红了脸争辩:“说不定是荣国府扣着林家遗产不放!当年林御史将家产托付给贾家的!”
“你可见到林家的资财送到贾府?”
“我虽未见到,可原本林家在京城的老宅现而今都转了出去,那老宅可值得上万两?就算林姑娘这些年客居贾府,那又怎能花销如此巨大?”
“是啊,一个未出阁的女子,能有多大花销。”
众人还在议论中,就见一中年样子的翰林站了起来,“我等何不上个折子,让都察院派人查查?”
此话一出,众人静默了,上折子?这可是得罪人的。
不过那中年模样的翰林却不以为意,又说了句:“诸位不上折子,那我一人上折子。”
中年翰林这话一落地,翰林院满室的编修、修撰们都僵在原地,
那提议上折子的是李翰林,前两年因弹劾漕运贪腐被贬到地方任上,如今刚复了原职,骨子里那点拗劲还没磨平还有,还有,他是顾然的好友。
他见众人不语,索性从案头抽出一张洒金宣纸,提起狼毫就要写。
“李兄三思!”旁边一位年纪大些的修撰连忙按住他的手腕,“要不,我等派人去荣国府问问再说?此事关系重大。”
李翰林甩开他的手,墨汁在宣纸上洇出个黑团:“若真是荣国府侵占林家遗产,我辈食君之禄,岂能坐视不理?若林姑娘确是沽名钓誉,也该让天下读书人看明白!”
“李兄,还是先派人去问问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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翰林院的编修们真的派人来到了荣国府,而且要见贾政。
门房的小厮却去通传了王夫人,
“上折子?查什么?”王夫人声音发虚,指尖冰凉,“咱们府里待林丫头还不够好?吃的穿的哪样不是上等?她倒好,弄出这档子事,还要连累府里被言官参劾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