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是一个寻常的午后。
阿飞斜靠在一块光滑的青石上,姿态优雅,手里摇着一根狗尾巴草。
“所以说长安城东市那个卖胡饼的王老二,他婆娘跟西市卖绸缎的赵掌柜跑了,这事儿现在是满城皆知。”
“王老二气不过,天天跑到赵掌柜的铺子门口骂街,词儿还不带重样的,从盘古开天骂到女娲补天,引经据典,愣是把骂街骂出了一股子文学气息。”
“好多闲着没事的公子哥儿,现在都搬着小板凳去听书呢。”
阿飞说得绘声绘色,仿佛亲眼所见。
裂缝深处,那两点金光懒洋洋地闪烁着,偶尔传来一声不屑的轻哼。
对孙悟空来说,这不过是五百年孤寂里一点聊胜于无的蚊子叫。
远处,山神和土地正蹲在一棵老松树下,探头探脑。
“你说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?”土地公揣着手,小声嘀咕。
山神捻着他那几根稀疏的胡子,满眼都是羡慕嫉妒恨:“谁知道呢?嘴皮子是真利索,死的都能说成活的。”
“你看他那修为蹭蹭往上涨,这才多久?我感觉都快赶上我了……”土地公语气酸溜溜的。
“别看了,看多了伤心。”山神叹了口气,“咱们是狱卒,他是贵宾能一样吗?能跟这煞星聊上天,还把他聊得不发火,这本身就是天大的本事。”
他们正嘀咕着,两界山的气氛却骤然一变。
阿飞的声音停了。
不是他不想说,而是他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,从那深不见底的裂缝中弥漫出来。
那是一种沉重、压抑,带着极致困惑的气息。
风停了。
鸟也不叫了。
山神和土地瞬间噤声,浑身汗毛倒竖,大气都不敢喘一口。
寂静。
死一般的寂静。
许久一个沙哑艰涩,一个字都是从石头缝里挤出来的声音,缓缓响起。
“你……”
那声音顿了顿,似乎在组织一种他己经几百年没用过的复杂情绪。
“你之前说,五百年后,世间流传着俺老孙的故事?”
轰!
阿飞的脑子嗡的一声。
来了!
终极的唠嗑素材,真正的王牌,终于要登场了。
这不是寻常的八卦趣闻,这是要和一个传说本身,去探讨他的传说!
这是一个巨大的转折。
一首以来,都是他在想方设法地从孙悟空嘴里套话,来换取修行点。
而现在,轮到孙悟空主动索求了。
这位桀骜不驯、目空一切的齐天大圣,对他自己的未来,对他自己的“身后名”,产生了浓厚的兴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