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天的鳝鱼最肥最糯,肉厚劲道,补气养血顶呱呱。
按节气讲,这菜最配小暑天吃,现在才刚开春,压根儿不是时候。可人家客人点了,他还能不给做?那不是砸自己招牌嘛。
想做出地道的炖生敲,门道可多了。
头一关,是“生”。
得挑活蹦乱跳的鳝鱼,刀尖顺着背脊一划,把骨头整个剔出来,不能留一丝渣,鱼肉还得完整如初,不能裂口。
第二关,是“敲”。
别拿刀切,拿刀背敲!像打豆腐似的,顺着纹路敲出“井”字花纹,敲到鳝片自己卷起来,再改成六厘米长的小斜块。
第三关,是“炸”。
油温六成热,下去炸到表面冒起细密的小泡泡,像芝麻撒了一层,立马捞出,再回锅二次炸——这次得炸透,外皮酥得能当脆片吃。
最后一关,是“炖”。
把炸好的鳝段丢进锅里,加五花肉、虎皮鹌鹑蛋,慢火咕嘟。火候差一分,肉柴得咬不动;多一分,汤淡得像洗锅水。
出锅那刻,五花肉的油香全渗进鳝肉里,鹌鹑蛋吸饱了鲜味,咬一口,肉糯汁稠,连骨头都想嘬干净。
还有那道“凤尾虾”,跟松鼠鱼、蛋烧卖、美人肝齐名,是南京老底子的西绝。
清末张葆亨的《白门食谱》里早写过:“凤尾虾,取活虾去上半壳留尾,炒熟时上白下红,活脱脱凤尾。”
做这菜,虾必须活蹦乱跳,不能是冷冻的。辅料用蛋清和豌豆,炸的时候,非得用鸭油——猪油太腻,素油太寡,只有鸭油才够香。
炸出来,虾身雪白,尾巴通红,配几粒碧绿豆子,像一幅水彩画,吃起来又嫩又弹,满嘴鲜。
可这俩菜,最磨人的是手艺。刀功要稳,火候要准,差一毫都不行。
尹潮做“炖生敲”,先把鳝骨细细抽净,再拿刀背斜着敲,得敲出那种松软鼓包的纹路,像绣花似的,然后才切成小段。
炸的时候,油温得掐得死准——一放下去就立马卷边,锁住汁水,可又不能炸黑,一黑全废。
等这两道忙完,他又转身去做沙姜猪脚、酿豆腐、菠萝咕噜肉——三道粤菜,样样都不省事。
沙姜猪脚,听着像凉菜,实则讲究得紧。
沙姜这玩意儿,在北方见都少见,城里人更不认得。它长得跟姜一个样,但气味不同,香里带点辛辣,一上锅,腥味全跑光,还把鲜味往外拽。
猪脚剁块,炖到软烂脱骨,捞出来晾凉,浇一勺沙姜汁——那汁,才是灵魂。
系统里有秘方,尹潮照着做,自然不成问题。
酿豆腐和菠萝咕噜肉,他也没敢偷懒,改了三遍火候,调了五次酱汁,总算弄齐整了。
做完一抬头,额头全是汗,他抹了把脸,长舒一口气:“得赶紧招个帮厨了,再这么干,老子迟早躺床上起不来。”
刚一屁股坐到椅子上,连水杯都还没端起来,小马就风风火火冲进来:“师兄!兰字号包厢有人要见你!”
“谁?为啥见我?”尹潮一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