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庆林受伤住进医院,公司一下子就像没了舵的船,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混乱。董事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,赶紧召开会议,商量着该咋办。兰庆林一时半会儿肯定没法管公司的事儿了,这时候,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陈春阳。她在公司干了好些年,业务门儿清,领导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。于是,董事会一致推选她当代理董事长,让她来掌管公司的日常运作。
陈春阳临危受命,这肩膀上的担子一下子重得压死人。公司里的事儿那叫一个多,各种决策要做,各种关系要协调,她急需要一个得力的帮手。想来想去,张三禄再合适不过了。他在公司也干了不少年头,业务流程熟悉得很,人又忠诚可靠,陈春阳自然就把更多的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。
这边陈春阳盼着张三禄帮忙,那边韩香云也离不了他。她在调查兰庆林车祸和张三禄遇袭这俩案子上,倒是有了点进展,可这线索就跟一团乱麻似的,越理越复杂。案子到了最关键的时候,就差那么临门一脚了,韩香云没张三禄帮忙可真不行。张三禄这人,眼睛毒,胆子大,总能在关键时候冒出个独到的想法,给破案指条新路子。
张三禄这下可犯难了,一边是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兰庆林,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呢,陈春阳和公司都眼巴巴地盼着他去搭把手;另一边是跟他并肩战斗、一起出生入死的韩香云,这案子到了节骨眼儿上,他要是掉链子,之前的努力可就全白费了。
没办法,张三禄只能像个陀螺似的,在医院、公司和警局之间转个不停。每天天还没亮,他就赶到公司,跟陈春阳一起处理那些重要的事儿,帮着她稳住公司里的人心,制定发展计划,应付各种突发状况。中午饭都顾不上好好吃,又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,看看兰庆林,再跟陈春阳汇报汇报公司的最新情况,安慰安慰她,让她别着急,得有信心。到了傍晚,他又马不停蹄地往警局跑,跟韩香云一块儿研究案子的线索,商量下一步咋调查。
在公司里,张三禄忙得脚不沾地。他赶紧组织安保部门加强防范,就怕公司再让那些不法分子给祸害了。他还帮着陈春阳跟各个部门的主管沟通,保证公司的业务能正常运转。有些股东对陈春阳当代理董事长不太放心,张三禄就耐着性子跟他们解释,说陈春阳有能力,有决心,一定能把公司带好,就这么努力地维护着公司内部的团结。
在警局里,张三禄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,仔细研究韩香云找来的监控视频,一点儿细节都不放过。他和韩香云把每个可能跟案子有关的人都排查了一遍,分析他们为啥要作案,有没有作案的可能。虽说他身体累得都快散架了,可精神头一点儿都没松,始终保持着高度的专注和热情。他心里清楚,不管是公司的事儿,还是这案子,都容不得他有一丁点儿马虎。
可时间一长,这么来回折腾,高强度的工作让张三禄的身体实在扛不住了。他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,白天脑袋晕乎乎的,走路都打晃。但只要一看到陈春阳在公司里为了兰庆林和公司累得心力交瘁,看到韩香云在破案的时候遇到困难,那眼神里透着坚定,却又带着一丝疲惫,他就咬咬牙,硬撑着继续干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在陈春阳和张三禄的努力下,公司慢慢稳住了,各项业务也走上了正轨。警局这边,张三禄和韩香云一起使劲儿,案子终于有了重大突破,他们好像己经摸到了那股藏在暗处的势力的尾巴,真相眼看着就要大白了。可这时候的张三禄,己经身心俱疲,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条艰难的路上撑多久,也不知道前面等着他的,会是啥样的挑战。
怕啥来啥,陈春阳接管公司之后,建筑工地正在建筑的一栋楼突然坍塌了。张三禄的二哥张二福被困在里面,生死不明。
雨幕仿佛一层密不透风的水帘,将整个世界捂得严严实实,天地间只剩一片雨的喧嚣。第七次撞击如同一记闷雷,蛮横地穿透层层雨幕,首首地钻进张二福的耳朵里。就在那一瞬间,他听到了自己安全帽裂开的脆响,那声音在这嘈杂的雨声里显得格外惊悚,仿若死亡敲响的丧钟。
张二福瑟缩在预制板斜斜支起的三角区里,整个人像一只受惊的虾米,紧紧蜷缩着。后背死死地抵着沁凉的钢筋断口,那股寒意透过衣衫,首首刺进骨子里。雨水仿若发了狂,顺着的螺纹钢不停地滴落,在混着血碴的混凝土碎块间蜿蜒穿梭,渐渐汇聚成一条条血色的“溪流”,每一滴雨水的滴答声,都仿若重锤,狠狠地叩击着他的太阳穴,震得脑袋嗡嗡作响。潮湿且浑浊的空气里,铁锈的腥气与血的甜腻相互纠缠,肆意弥漫。远处,推土机的轰鸣如野兽咆哮,混着救护车那尖锐的警笛,交织在一起,编织成一张让人窒息的大网,将他困在其中,无路可逃。
突然,手机屏幕在这如墨的黑暗中鬼魅般亮起,一道惨白的光瞬间撕开了些许黑暗。医院的催款短信映入眼帘,那刺目的文字像一道惨白的闪电,首首劈进他心底。张二福颤抖着手,摸出工友那张皱巴巴的缴费单,手指不自觉地收紧,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的老茧里,一股血腥味瞬间在舌尖蔓延开来,和着空气中的铁锈味,让他几欲作呕。
上次事故尚未处理完毕,受伤的工友尚躺在医院里,家属也闹过了几次。现在,刚起来的这栋楼又塌了。
就在这时,上方传来铁锹刨土的闷响,一下又一下,敲打着这片废墟。紧接着,年轻工长带着哭腔的呼唤穿透扩音器的杂音,如利箭般射向张二福:“老张!挺住啊!”
声音里满是焦急与绝望。随着工友的呼喊,泥土簌簌地落下,几粒混着雨水的碎石砸在他开裂的安全帽上,发出空洞的回响,仿佛死神在头顶肆意嘲笑。
张二福的眼神渐渐空洞,思绪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拉扯着,飘回到上周例会。那时,兰庆林站在众人面前,胸脯拍得震天响,扯着嗓子承诺:“工期提前奖金翻倍!”
那一刻,张二福这颗被贫穷折磨得千疮百孔的心剧烈跳动起来,眼里闪烁着狼一般贪婪的绿光,那是对金钱、对改变生活的渴望。可如今,这束绿光被冰冷的雨水浇得奄奄一息,只剩微弱的光芒。月光透过预制板的缝隙漏下,洒在他龟裂的安全帽上,那点绿光与月光相互交织,碎成一片片银鳞,仿佛破碎的希望。雨水顺着安全帽的裂痕肆意渗入衣领,像一条冰凉的蛇,慢悠悠地滑过脊梁,激起一层又一层的寒意。
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倒回三天前的仓库。40瓦的日光灯管在天花板上滋滋作响,仿佛随时都会熄灭。主管老齐坐在桌前,手指反复着计算器的小数点,显示屏的微光映出他眼下青黑的阴影,那是被生活与压力熬出来的疲惫。孩子还小,妻子化疗的账单摊在桌上,油墨未干的数字仿佛一条条吐着信子的毒蛇,散发着致命的危险。
窗外,暴雨如注,空调外机的轰鸣与暴雨声相互撞击,在仓库铁皮屋顶上砸出密集的鼓点,仿佛战鼓敲响,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悄然拉开帷幕。
“老齐,这钢筋水泥的标号……”技术员小李的声音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,卡在喉间,满是犹豫与不安。齐远山仿佛被触到逆鳞,猛地将泛黄的检验报告拍在积灰的木桌上,纸张边角的弧度恰似他此刻扭曲的嘴角,他咬着牙,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:“蒯副总走了,我上面还有人,我己经给上面的人打了招呼,现在大家都急等用钱,管不了那么多了,你们放心大胆去干,出了事我兜着。”
但张二福没想到灾难会落在自己头上。
窗外,暮色犹如一块巨大的黑布,将一切笼罩。暮色中的脚手架在风中疯狂摇晃,钢管碰撞声仿若绝望的哀嚎,与他颤抖的膝盖骨发出同样频率的震颤,那是恐惧与心虚的共鸣。雨滴顺着生锈的窗框缝隙渗进来,在检验报告的“合格”印章上洇开一片深色,仿佛一滩污血,预示着不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