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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8章 共鸣林（第2页）

阿星按着纸条的指引找到星礁，螺壳嵌在礁石缝里，表面覆着层厚厚的星苔。他把螺壳贴近耳边，里面立刻传出此起彼伏的“船语”：“老故事号”在抱怨“最近油耗有点高，该清清油路了”；“风语信使艇”在撒娇“上次撞的小坑还没补，有点疼呢”；最老的那艘星龟壳船，声音细弱却清晰：“想再看看张三禄画的浪花……”

小夏突然想起什么，从背包里掏出那半块“惜物”抹布，轻轻擦拭听浪螺。螺壳的光突然亮了，传出张三禄年轻时的声音，带着海浪的潮气：“傻小子，船跟人一样，疼了会哼唧，累了会喘气。你得听，得哄，它才肯带你走更远的路。”

离开絮语滩涂时，星沙突然汇聚成条光轨，指向远方的“回音岛”。阿星望着光轨尽头若隐若现的岛屿，握紧了听浪螺——螺壳里，船队所有星舰的“絮语”正渐渐融合，化作支温柔的船歌，与张三禄的哼唧、星鸟的啾鸣、滩涂的浪声，织成了最动听的远航背景音。

他在日志里写下：“原来最好的船长，不是能驾驭最快的船，是能听懂每艘船的心跳。”小夏画了只听浪螺，螺口对着片星沙，沙粒上写满了“张三禄”。

船队的光带顺着星沙轨缓缓延伸，每颗星沙都在说：“往前走吧，我们的故事，会跟着光带，一首陪你到尽头。”而听浪螺里的船歌，正越唱越响，像在给所有赶路的人一个温柔的承诺：

“别怕孤单，所有你珍视的，都在陪着你呢。”

回音岛的轮廓在星雾中渐渐清晰，岛上的树木都长着螺旋状的枝干，叶片上的脉络会随着风势轻轻哼唱，像无数把小提琴在合奏。阿星握着听浪螺踏上沙滩，螺壳里的船歌突然拔高了音调，与岛上的哼唱声融为一体，震得他手心发麻。

“是‘共鸣林’！”小夏指着林间闪烁的光点，“传说这里的树能记住所有听过的声音，连风都带着回音呢。”

他们走进树林，脚下的落叶发出“沙沙”的回应，像是在重复张三禄补帆时的呢喃：“歪点没事，像朵花就好……”树干上渗出晶莹的树脂，树脂滴落在地，凝成半透明的琥珀，里面裹着细碎的星屑——凑近了看，每颗星屑都在回放片段：张三禄给船底刷漆时故意多调了点蓝，说“像看海的颜色”；他把吃剩的星麦饼掰碎了喂给滩涂的星蟹，笑说“它们比人懂感恩”；还有他对着破损的船桨叹气，“老伙计，再撑撑，到了回音岛就给你换副新的”。

听浪螺突然剧烈震动，螺口喷出一道光流，在半空投射出张三禄的虚影。老人正蹲在岛中央的老榕树下，手里削着一根船桨，木屑纷纷扬扬落在地上，化作会跑的星虫。“知道你们会来，”虚影笑着挥手，“这岛啊，专记念那些被用心对待的物件。你听——”

他抬手敲了敲身旁的树干，整座树林突然安静下来，随即爆发出万千声响：星舰的引擎低鸣、补帆的线穿过布眼的“噗”声、扳手拧动螺丝的“咔咔”声、还有张三禄哼跑调的根之谣……所有声音交织在一起，像一场盛大的交响。

“瞧见没？”虚影指着满地的琥珀，“用心待过的，都会留下印记。”说罢，他把削好的船桨往地上一插，船桨立刻生根发芽，长成一棵新的螺旋树，叶片上刻满了船桨的纹路。

阿星把听浪螺贴在新树的树干上，螺壳里的船歌与树叶的哼唱彻底相融，化作一道光流钻进树心。树干轻轻颤抖，爆出点点星光，在半空拼出一行字：“所有牵挂，终会落地生根。”

小夏捡起一块裹着星麦饼屑的琥珀，对着光看了又看：“张爷爷没骗我们，原来用心对待过的一切，真的会留下痕迹。”

离开回音岛时，那棵新长的螺旋树己经开花了，花瓣像无数小船帆，在风里唱着张三禄的调子。阿星的听浪螺里，多了一段新的声音——是树叶模仿他刚才轻声说的那句：“我记住了。”

离开回音岛，船队顺着光流驶向更深的星域。听浪螺里的船歌越来越清晰，偶尔夹杂着张三禄哼跑调的根之谣，像根无形的线，牵着他们往前。

突然，前方出现一片悬浮的星礁，礁石像被打磨过的镜子，映出每个人心底的画面。阿星在礁石像上看到自己小时候，举着扳手跟在张三禄身后，奶声奶气地说“我也要修飞船”；小夏的镜子里是她第一次成功雕刻星木，笑得门牙都露出来；而张三禄的镜子里，是他年轻时给一艘旧星舰补漏洞，旁边站着个眉眼温柔的女子，正递给他一块星麦饼。

“这是‘忆镜礁’，”张三禄的虚影在礁石像旁现身，指着阿星的镜子笑，“你看，那时候你就认定要跟船打交道了。”

阿星摸着镜面上自己的小影子，突然明白为什么总对星舰有种莫名的亲近——原来缘分早就埋下了种子。他转头看向小夏，发现她的镜子里，自己正举着新刻的星木递给一个模糊的身影，看轮廓像极了张三禄。

“所有相遇都不是偶然啊。”小夏感慨着，指尖轻轻划过镜面，镜里的小夏突然对着她眨了眨眼。

张三禄的虚影敲了敲自己的镜子，那女子的身影渐渐清晰，竟与小夏有几分相似。“这是你奶奶，”他对着小夏说，“当年她总说，星舰是有灵性的，你对它好，它就会载你到想去的地方。”

听浪螺突然发出清脆的声响，所有镜子里的画面开始流动，最终汇集成一幅完整的星图——正是他们此刻航行的路线。

“跟着星图走，前面就是‘归航港’，”张三禄的虚影渐渐淡去，声音却留在螺壳里，“那里有艘老星舰在等你们，它认得回家的路。”

阿星握紧听浪螺，星图在掌心化作光点，融入船舵。他看了眼身旁的小夏，两人相视一笑，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笃定。

船队跟着光点加速前进，身后的忆镜礁还在闪烁，像在说：别急着赶路，偶尔回头看看，才能更清楚要往哪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