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做管理层其实并没有你们看到的那么轻松,要付出许多东西,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到底是对还是不对。”
梁承则说:“我从来没觉得做管理层轻松。”
闻言,周瑜白笑了一下。
为了向上爬,总是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。在这汲汲营营的人生里,总有一些东西会随着功成名就被舍弃掉,信任、宽容、真诚、友情……最后成功的那一个人,总是嗜着他人的血。被他舍弃掉的那些东西,都会变成他脚下的土壤,成为他生长的养分。
望着周瑜白的脸,梁承忽然感到一阵无力,像她们这样从底层爬起的人,是没有太多选择的。
喝完咖啡,周瑜白问她今后去哪儿。
梁承想了想,还是告诉了她。
在听见“北京”二字后,周瑜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,颇为真诚地祝福她。
“祝愿你能走出一条康庄大道。”
*
去北京前,谢恍将之前被梁承退回的翡翠佛吊坠强行给她戴上。他说是保平安的,所以梁承没再拒绝。
见她收了吊坠,谢恍又趁热打铁,将之前那只蓝气球掏出来。理由也相当充分,北京那么大,总得有一两件名牌傍身,这样不容易受欺负。
梁承过意不去,用自己最后结算到手的奖金,给他买了只新的定焦镜头。这还是头一回,谢恍从梁承那里收到礼物,宝贝得很,把玩了一整晚。
最后,梁承把自己的小POLO交付给他,叮嘱他偶尔帮忙开着出门遛遛,以免它油封老化刹车受损。
办着这些交接事宜,方才感觉离别在即。
去北京的那一日,是谢恍送的她,不是送去车站,而是开着车将她送到了北京,美其名曰正好回集团汇报工作。
到了租房的地方却是横竖看不顺眼。
在苏城租整套的钱,在北京连个单间都不够。三人合租房,小区很旧,房子自然也不新,勉强算是干净。最让谢恍不悦的是,合租人中还有一位男生。
谢恍说,他完全可以帮忙租间更大更好的房子。但梁承不乐意,她更希望能够靠自己在这片土地生活下去。更何况,那么多人合租,凭什么她要特殊呢。
很快,谢恍也渐渐抛弃了这个想法。因为梁承的新工作实在太忙了,加班是日常,常常赶晚班地铁回家,一个人住不见得安全。
“北漂”一词,在梁承这儿具象化。
本以为到了北京,便可以自在地逛故宫爬长城,却没成想,竟忙到连睡觉都奢侈。
一乔传媒所接触的客户向来是全国乃至全球的大品牌,与梁承从前在上声传媒接触到的单独项目截然不同。专业度高,节奏快,全国顶尖的广告公司都在竞争。
沈辛作为领导虽不严肃,但要求很高。欣赏是一回事,梁承能不能靠实力留下来,又是另外一回事。试用期六个月,留不下来就得从这里滚蛋。很残酷。
在这里,再也不是粗糙地跟进客户、捋方案、签约,还得学着写策划案、写结案、做竞品分析、数据分析,还有现场活动搭建……学会整合、搭框架,不说事事全能,但基本上每一样都要融会贯通。
她底子差,不得不夜夜加班,就连英文都得从头学起。每天上下班地铁上,耳朵里塞的都是英语。
在这里,同事关系也得处好,人多了,办公室小九九则更多。从前待的是江湖,这里则是大海。梁承秉承着低调做人高调做事的原则,小心翼翼地经营着自己的职场。
自然更没时间谈恋爱了。
还是过年前,谢恍从苏城过来,陪梁承过生日,却拉着她一起去爬长城。
一月份的北京干燥得足以搓出火,零下六度的天气,将两个江南来的人冻得找不着北。好在没下雪,太阳还不错。从慕田峪坐缆车上去,游客寥寥,风景独享。
两人将羽绒服、帽子、围巾裹得很紧,鼻子通红地在寒风中对望,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。
“傻子。”
“你才傻呢。”
爬到身体有了热意,拍了些照片,再一起坐滑道下去。
等到两人乘车回到市区,坐在火锅店里,方才缓过来。
隔着热腾腾的火锅,谢恍打量着梁承。
忙归忙,梁承的脸倒圆润了一点,一双圆圆的眼睛亮亮的。
“工作开心吗?”他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