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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 玉墟初探（第1页）

湖岸边的死寂，被骤然爆发的狂喜与敬畏所取代。

“神使！他是玉神派来的神使！”不知是谁先喊出了这一句，如同点燃了导火索，所有云泽村的村民，无论老幼，都朝着林舟的方向匍匐下来，额头紧贴地面，口中念念有词，是林舟听不懂的、充满感激与惶恐的祷文。

那先前嚣张的巫祝，此刻面如死灰，蜷缩在人群后方，身体微微颤抖，再不敢与林舟对视。泽村长深深躬下的身体久久未曾抬起，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、对超越理解之力量的臣服。

林舟独立于水畔，浑身湿透，伤口在刚才的爆发中再次崩裂，鲜血混着湖水淌下，但他恍若未觉。左眼中残余的熔金光芒缓缓敛去，只留下一种脱力后的灼热与空虚。他听着耳边山呼海啸般的“神使”，看着眼前黑压压跪倒的一片，心中并无多少喜悦，只有一种沉重的荒谬感。

在三星堆，他是被剜目献祭的“祭品”；在这里，他却成了受人跪拜的“神使”。力量的展现，竟能如此轻易地扭转乾坤。

“恩人……不，神使大人，”泽村长终于首起身，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恭敬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，“请受我云泽村全族一拜！此前多有冒犯，恳请神使恕罪！”

林舟摆了摆手，声音因脱力而有些沙哑：“我不是神使，只是……一个过客。”他目光扫过湖面上尚未完全散去的血色，以及那沉没妖物的残骸，“这些鼍龙，为何会突然袭击？”

泽村长脸上露出一丝苦涩：“不瞒神使，近几个月来，湖中此类妖物活动日益频繁，体型和凶性都远超以往。我们供奉的‘湖神’也再无回应……村中巫祝认为，是需要更丰厚祭品之时。如今看来……”他瞥了一眼那的巫祝，未尽之语不言而喻。

林舟心中明了，所谓的“湖神”，或许早己不存在，或者本身就不是什么善神。他不再多问，此刻他更需要的是休息和弄清楚自身的状况。

“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休息。”

“是！是！”泽村长连忙应道，亲自在前引路，“请神使移步村中最好的石屋，我立刻让人准备伤药和食物！”

这一次，林舟不再是被押解，而是在所有村民敬畏的目光注视下，被隆重地请回了村子。那间关押过他的石屋被迅速清理出来，铺上了崭新的兽皮，点燃了安神的草药。云瑶端着清水和捣好的草药进来，看向林舟的眼神，除了感激，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崇拜与好奇。

“神使大人，您的伤……”她轻声说道，想要上前帮忙处理。

“叫我林舟就好。”林舟接过她手中的药草，“我自己来。”

云瑶愣了一下，看着他平静而疏离的独眼，点了点头，默默退到一旁，却没有离开。

林舟解开身上破烂湿透的衣物，露出精悍却布满新旧伤痕的身体。他小心翼翼地拆开右眼的布条，那空洞的眼眶暴露在空气中，依旧传来阵阵隐痛。他用清水清洗伤口，敷上清凉的草药。整个过程，他神色平静，仿佛那缺失的不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。

云瑶在一旁看得心惊，同时也为他那超乎常人的坚韧感到震撼。

处理完伤口，林舟换上了村民送来的干净麻布衣服。他盘膝坐在兽皮上，开始尝试内视。与鼍龙一战，虽然短暂，却几乎耗尽了他刚刚恢复的一点力量。左眼如同被掏空，传来阵阵酸涩，右眼的虚无感则更加空洞，两者之间那种失衡的感觉愈发明显。

他尝试着像前几天那样，用意念去沟通、引导。但这一次，当他将意识沉入右眼的虚无时，一股远比之前强烈的、冰冷死寂的气息猛地反噬过来，仿佛要将他整个灵魂都冻结、吞噬！

“呃！”林舟闷哼一声，脸色瞬间苍白，身体晃了晃。

“你怎么了？”云瑶惊呼上前。

就在这时，林舟胸前的兽牙玉坠，再次散发出温润的青光。这光芒并不强烈，却如同春风化雨，轻柔地抚慰着他躁动失衡的精神，将那右眼虚无之力的反噬缓缓压了下去。同时，一股微弱但精纯的、源自大地的浑厚气息，似乎通过他身下的石屋地面，隐隐传入他体内，帮助他稳定着状态。

林舟猛地睁开左眼，看向地面，又看向云瑶：“这石屋……”

云瑶似乎明白了他的疑惑，解释道：“这石屋是村里祭祀时，与玉灵沟通的地方。建在村里地脉节点之上，据说能汇聚玉之灵气。”

玉之灵气？林舟恍然。难怪他能在这里更快地恢复。良渚文明以玉器闻名，看来这片土地蕴含着与玉相关的温和力量，正好能中和甚至滋养他体内狂暴的烛龙之力。

他重新闭上眼，这一次，他不再强行去掌控右眼的虚无，而是将主要意识集中在左眼，引导着那微弱的灼热感，同时借助玉坠的青光和地脉的温润气息，如同筑起堤坝，小心地约束着右眼的力量。

时间一点点过去。夜幕降临，石屋内只有草药燃烧的噼啪声和林舟均匀的呼吸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