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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 初入KTV(第1页)

门在他身后“呲”地关上,像把外头的寒风钉在了门檐上。脚下的地毯是那种曾经华丽、现在粘着烟油和酒痕的红色,踩上去有软塌塌的弹性,像老掉牙的沙发。灯光比街头的霓虹更琢磨人,吊灯晃得像条老鱼的眼睛,反着光,把每个人的缺点都拉得更清楚。空气里混合着香水、酒精、烟灰和洗发水的味道,像是几个女人的呼吸堆在一起再喷了点儿强力消毒水。

他还没来得及把脑袋里的乡音压下去,就被迎面走来的一个穿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拦住。男人的声音低,带着城市生活磨出来的平淡:“新来的?跟我来,先换衣服,干点杂事,明儿再说。”他说“换衣服”的时候目光像过秤,打量他的外套、他的手、他眼睛里的紧张。

“行,老大。”宁北答得顺溜,嗓门里压着一点儿北方的硬劲儿。爬进这圈子,脸皮和胆子一样要抻长,先把自己换成个合适的模样。男人带他穿过一条走廊,墙上挂着歌手海报,海报上都是笑得发光的脸,现实里那些笑多半都厚着胶水。他们拐进后厨般的楼梯,楼梯弯得像人家心思。一间狭小的更衣室里己经有两个人换着工作服,一人肩膀上搭着条毛巾,另一人正拆着一包火腿肠。

“这位是你们的新手,叫宁北的,刚过去来了。”带路的男人朝那两人介绍。那两人都是城里土生土长的闲散气质,嘴角挂着那些年历练出的冷笑。一个叫二蛋,脸上有几颗小疤,笑起来像缺了门牙;另一个叫小毛,手指上总有油渍,像连洗牌都懒得把手擦干净。

“哎呦,你村里来的吧?长得像赶集回来还没擦脸的。”二蛋先来一手试探。话里混着挑衅,也带着早晨废弃热气的烟味。小毛似笑非笑地掂了掂他身上的棉袄,“大学文凭?真的假的?”眼里有轻蔑,也有算计。

宁北笑了,笑得不太圆,“真,是真的。你们先别笑话俺,俺好学。”他动作不慌,把自己能说会道的那一套先铺上。城市这东西,口才一时管不住脸,但能让人觉着你不是个傻子。二蛋凑上来,拍了拍他的肩膀,拍的力度不大,像是量体重:“行,别整那些高大上的说辞,带着可用的东西上班,别来这儿当观光客。”

更衣服是KTV统一发的黑色T恤和马甲,标志闪着两字“夜宴”。宁北换好衣服,胸前的名牌刚别上去就和别人的目光碰上,目光里有好奇,也有评判。镜子里,他的脸和城里的灯光拼在一起,边缘硬了些,也柔了些。他把那张大学证折得更小,塞进裤兜里,像把一件礼服收进行李箱里,留着必要时能拿出来糊弄人。

第一晚的工作很简单:洗酒杯、擦台面、收烟灰缸、把顾客留下的白开水换新、给包间补水果盘。更脏活儿是往包间里搬半只烤鸭似的酒桶,抡起来的时候腰要跟着用力,动作不对活儿就干不完。热水瓶上还贴着旧标签,标签边角起毛,像个老箱子的疤痕。碗里残留的辣味会附着在手心里,洗掉很难。宁北做活儿利索,手脚干净利落,眼底有点儿村里练出来的本事——干重活不哼声、和人说话能讨巧。

服务铃在包间门口一次又一次地叩响,像台子上的心脏。每次有客人按铃,二蛋就会用那种表情—既急又从容—把事情接过来。包间门一开,扑出来的是浓浓的酒气和女人香,以及吵着要调大音乐的男声。包间里的吊灯像掉了魂的水晶,晃得人眼花。小姐们在沉稳的镜面前补着妆,指甲敲击高跟鞋的声音清脆,像拍子。他第一次近距离看见那套流程:客人先喝酒、再夸小姐漂亮、小姐笑、有人送烟、有人低声点歌,像一场被编排好的戏,演员们无非靠这日复一日来养活自己。

有个包间的男人喝得满面通红,声音像没有滤网的喇叭,怼着旁边的小姐说:“小雅今儿不错,再来两瓶好酒。”小姐小雅笑得嘴角抖,眼里藏着职业的计算。她站起来去按服务铃,手腕上的细针手链在灯下闪了闪。男人伸手想去摸她的肩,伸得过了线,小姐的笑容一僵,眼神里露出瞬间的戒备。这个动作触动了包间的另一位客人——一个穿着干净的中年男人,他的手像一只猎犬,动作快,瞬间把那男人的手按回去,说了句:“别闹。”语气里有不容置疑的冷。

冲突在一瞬间爆开,几个声音叠加变得像碎玻璃。二蛋赶紧过去,手里还拿着一盘水果,“大哥别闹,别闹,我们这儿和气些……”他把话说成了抚慰,其实是给场子稳场。宁北看着这一幕,肚子里像被什么东西绷了一下。他记得村里有句老话:“外头的事儿千万别图新鲜。”但他也知道,这个场子里谁护着谁,是个看脸又看力气的事儿。

他做了个选择:伸手去拿了杯水,借着托盘的姿势走到男人和小姐中间,把水轻轻放在桌上,另一只手顺势把那男人的烟掐了掐。“别闹,别闹,都是来玩的。”他说这话时把嗓门压矮,像是村里劝架的语气。男人看了他一眼,眼神里有轻视,也有挑衅,“你哪儿来的小子,有啥资格管闲事?”二蛋在旁边有点紧张,但也不想显得软弱,于是使劲点头确认:“对啊,你小子谁呀?”

宁北的脸皮一沉,心里有股莫名的底气,是在大学里学来的嘴,也是小混混那几年练成的骨子——不软也不硬,刚好能把人压住。他用东北话冷冷回了句:“我就做服务的,想省点事儿就别惹事,客人疼了谁受啊?”话里带点笑,又不全是笑。那男人一愣,动手的欲望迟疑了。包间里的人看着他,有喜欢也有疑惑。最终,男人咕哝了一句,拿了烟,沉下脸去。

那一刻,宁北知道自己不是完全的观察者,他能伸手也能收回,能站着也能不站着。他心里有个念头慢慢生根:这地方要是能把人心摸熟,就能有自在的活。二蛋拍了拍他肩膀,眼里隐隐有点儿敬重,“行,干得漂亮,小子。以后有事儿别光站着,先动口,再动手。”小毛在旁边添了句:“你要是愿意学点儿门道,这儿混着能快点儿上位。”

工作几天之后,他渐渐熟悉了包间的节奏,知道哪个包间爱喝什么酒,哪个客人喜欢听什么歌,哪个小姐会为了多拿小费假装更热情。小雅会在洗手间偷偷把一根发夹递给他,眼神里有点儿羞涩;迎宾台的小姐会在下班时给他留一杯热茶,说:“北儿,别冷着。”她们的关照简单而实在,不拐弯抹角,像冬日里的一把小火。

可热闹的背后总有股不安定的气味。有一次,他在整理包间时,从服务间的碎纸篓里翻出一张褶过的便签,便签上写着几个名字和数字,字迹匆忙。上面还有个圈着的时间和“处理”两个字,旁边还画了个短短的箭头。只是几笔,像是谁匆匆写下的命令。宁北把便签折好,放到自己裤兜里,心里有点儿发沉。他没当场告诉任何人,只是把这事放在心里像放了个未拆的包裹。

那晚的收工后,二蛋在楼梯口抽烟,看到他就招呼:“来,坐会儿,聊聊。”他们坐在后门外的台阶上,楼下繁华的霓虹像是一滩没来由的光。二蛋吸了一口烟,吐出一团白雾,“你眼神挺好,别总当跑腿。黑狼那人看着严,但讲规矩,你要是肯学,能站稳脚。”他说“黑狼”时声音低得像掏里的钱。“黑狼”这个名字在这里像个镇纸,压得每个人都不敢轻易翻起。

“黑狼是个啥人?真有那么厉害?”宁北问,声音里是假装随意,实则想抓准一条路。夜色里,二蛋的影子拉长,像老照片里的人物被拉扯得诡异。

“别问那么多,进去看看就知道。你做活儿得长点心,别把东西往外带,也别和客人扯淡到位子上——人心啊,学会了就不是你这种菜。”二蛋叹了口气,又加了一句,“还有,别随便动感情,尤其是跟那些上门的小姐儿。感情这玩意儿,咱混这圈儿的,容易出事。”

宁北听着,胸里像灌了些热水。他记着母亲说的底线,也记着村里老人说的话:人得有骨气,但骨气不值钱得用。眼前这条路,既能让他摆脱贫困,也藏着让人后悔的陷阱。他想了想,低声嘟囔:“我知道,二蛋。我就学着走一步,看哪儿稳哪儿不稳。”

夜深了,风从巷子里刮过,带着烧烤摊剩下的油香。宁北回到狭小的床位,手里还攥着那张便签,像攥着一块有温度的煤。他翻来覆去睡不着,脑海里总有几种画面交织:刘浩那套规矩的体面、外卖骑手的疲惫、包间里的笑颜和暗处的冷眼。心里有个声音老是重复一句话:别当观光客,得学会看热闹背后的规则。

临睡前,他又摸了摸口袋里的大学证,像摸安眠药。那证书不再是能首接打开世界的钥匙,但它像一张备份的身份证,提醒他:无论走哪条路,回头还是有份体面可以选。可他也明白,体面可能要付出时间,而时间就是他身上最稀缺的东西。窗外KTV的霓虹闪着,像在对他眨眼,今晚他学会了两个字:站住。下个阶段,是学会如何不被踩碎。夜里屏幕里有人笑得很刺眼,他在被窝里嘀咕了一句:“妈,等着,北儿不栽在这儿,该竿儿的竿儿先搭上。”他没敢说出更多话,话收在喉咙里,像把要说的赌注先藏好。

第二天早班开始前,迎宾小姐小雅凑过来,递给他一张卡片,卡片上写着“临时手下:宁北”,下面有个小小的印章。“黑狼让你先别惹大事,学规矩。”她的眼里有点儿不确定,好像自己也没完全认清那位黑狼的脸。宁北接过卡,指头碰到印章,有点凉,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像是正式进了另外一个家——不是温暖的家,而是带刺的围栏。

门口一辆黑色小轿车悄然停靠,车窗里有人影晃动,他看见有人从车里探出头,嘴里含着一根刚点着的烟。车牌上一半被覆着灰,像被人特意抹了一把。那车驶离时,尾灯拉出长长的一道红线,像条逝去的血。宁北望着那车的背影,心里突然有股不祥的预感,像是暗云在头顶压住。便签里的“处理”字,这个夜宴包间里不动声色的规则,这些碎片像线头一样在他心里纠缠。

他把卡片和便签并在一起,一起塞进口袋。门外的日光开始斜下来,照在门把手上,闪出冷光。宁北抬头看着KTV的招牌,招牌上的字在风里有点摇晃,他像看见自己的名字被写在那儿,又像看见名字被某只手随时能划去。他吞了一口口水,像决定了什么:既然进来,就得把门当门槛走下去,不退缩,也不莽撞。但他没想到,真正考验他的,不仅是这门里的人,还有门外那些看不见的账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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