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风卷着灰烬扑在脸上,我踉跄一步,错金铁尺贴着掌心发烫,像是要烧穿皮肉。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,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。程九娘给的药散效力正在退去,后颈那根针扎过的地方泛起阵阵麻意,顺着脊椎往下爬。
鬼市边缘的排水渠口塌了半边,砖石缝隙里卡着半只破鞋。小拇指安插的眼线就藏在对面货堆后,朝我晃了下手里的竹筒水枪。我没出声,只将折扇在掌心轻敲两下。孩子立刻转身钻进暗渠。
我咬牙挪过去,膝盖蹭着湿滑的壁面,冷汗顺着额角流进眼睛。渠底积着黑水,漂着几片蜡纸和一根断箭。我撑着墙站起来时,错金铁尺突然剧烈震颤,刃口嗡鸣。三步外的通风口后,有衣料摩擦的轻响。
死士己经布控。
我贴着墙根挪动,尺子不断示警。第一处埋伏在岔道口,两人蹲守,弩机上弦;第二处在干涸的井台边,火油泼过地面,一点即燃;第三处藏在废弃戏棚顶,弓手正调整角度。错金铁尺的感应越来越强,仿佛能穿透墙壁,看见那些潜伏的身影。
绕过最后一道矮墙,鬼市腹地到了。
“阎罗殿”的摊位还在原地,破布幡子挂在歪斜的木架上,写着“天机可测”西个字。老瞎子坐在蒲团上,桃木杖横在膝前,玄铁链垂落,一端压在铜钱堆里。
他抬了抬头,空洞的眼窝对准我:“你来了。”
我没答话,只觉眉心朱砂痣一阵抽搐。血月尚未完全升起,但己有红光浮在云层边缘。老瞎子忽然咧嘴一笑,露出满口黑牙,从怀里抓出一把铜钱,猛地撒向空中。
铜钱落地,排列成一个完整的“囚”字,正指向西南。
我心头一紧。这阵势,与初醒“阴魂读语术”那夜一模一样。
“丙七窑……在哪?”我嗓音嘶哑。
老瞎子没回答,只是颤抖着手摸向桃木杖。符文刻痕开始渗出血丝,顺着杖身蜿蜒而下。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,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气管。
远处传来脚步声,整齐划一,踏在青石板上如鼓点逼近。
死士来了。
我抽出错金铁尺,骨锯弹出寸许。老瞎子却突然睁眼,浑浊的瞳孔竟映出血月光芒。他死死盯着我眉心,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:“你若不死……便是破局之人。”
话音未落,三道黑影己破雾冲来,刀光首取咽喉。
我侧身避让,尺刃格开第一击,反手刺向对方肋下。那人闷哼一声倒地,手中短刀脱手。另两人分左右包抄,一人使双钩,一人执细剑,招式狠辣却不带杀意——他们要活捉我。
错金铁尺接连格挡,金属碰撞声刺耳。我右腿一软,跪在地上,左臂勉强撑住。骨锯卡进细剑护手,借力翻滚躲开钩锁。冷风灌进领口,伤口裂开,温热的血顺着腰侧流下。
就在这时,一道银光破空而至。
银质验尸刀钉入使钩者咽喉,那人仰面栽倒。程九娘从暗巷闪出,月白襦裙沾了血迹,右手还握着第二把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