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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 账本的火痕(第1页)

我细细着袖中的酒葫芦,麻布斗篷隔绝了部分寒意,却挡不住雪粒扑面的刺痛。内壁那块硬物随着我的步伐规律地轻撞着肋骨,像某种不安的心跳。方才在巷口伪造的脚印只留下了三步——第一步深重,带着刻意为之的踉跄;第二步稍浅,调整了重心;第三步几乎与第二步重叠,制造出瞬间犹豫的假象。而第西步,本该是转向或加速的关键一步,却凭空断绝了。不是自然消失,是被一种极专业的手法抹去了痕迹,那轻扫地面的角度和力道,像极了提刑司绝密卷宗里记载的“踏云步”,专供三品以上密探在危急关头脱身所用。

我抬手摸了摸眉心,那点朱砂痣仍在发烫,却不似昨夜那般有撕裂般的剧痛。错金铁尺从袖中滑出半寸,冰凉的金属贴着指尖。我用尺刃小心地刮过葫芦内壁,带下一层暗褐色粉末。指尖捻开,微粒粗糙,在昏暗中泛着诡异的光泽。凑近细闻,除了朱砂颗粒惯有的铁锈味,还混着一丝极淡的龙脑香的凉意——这不是寻常药材的残留,是密信封蜡才用的配方,而且是非皇室机要文书不用的特定配比。

张怀古从不用外物传信。

他若有事需以文字相告,必会亲代藏匿之处;若要传递实物,必会处理得不留任何可供追踪的痕迹。

如今却用了宫中贡宣写纸条,以御赐的蟠龙纹酒葫芦为凭,还在内壁设了夹层藏匿此物——这绝非他的风格。他是被迫以这种方式暴露信息,同时,这也是一种最严厉的警告。

我将葫芦塞回袖袋深处,转身折向南街。风雪似乎更急了。程九娘己候在转角暗影里,月白襦裙外罩了件极不起眼的粗布披风,发间那柄标志性的银刀换成了普通的竹簪,腕上价值连城的翡翠镯也严严实实地压在袖底。她没说话,只朝城南方向极轻微地偏了偏头。我目光扫过墙根,她用小拇指留下的暗记清晰可见——三道深浅不一的刻痕,斜斜指向不远处一个被积雪半掩的下水道入口。

我们一前一后,相隔数丈,无声地钻入窄巷。脚下砖缝潮湿,渗出阴冷的水汽,诡异的是,这一小段路面积雪甚薄,几乎看不到完整的雪层——显然有人常在此走动。

鬼市的入口藏在汴河旧渠底下,经由一座废弃的漕仓进入。远远能看见巡防丁刚刚换岗,火把的光晕在风雪中摇曳,却照不到幽深的沟底。我们贴着冰冷潮湿的石壁前行,尽头是一道看似锈迹斑斑的铁栅栏,门锁却崭新发亮,泛着铜特有的暗沉光泽。程九娘蹲下身,从围腰暗鞘里取出一根特制的铜丝,手指灵巧地在锁孔内三绕两拨,锁芯随即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嗒声。

掀开沉重的挡板,一股混杂着霉味、劣质熏香、汗臭和隐约血腥的气味扑面而来。棚帐林立,灯火昏黄摇曳,将人影拉得怪诞扭曲。各色人等低头进行着不可告人的交易,有低声兜售伪造官牒的,有鬼祟展示军械图样的,甚至还有个巫觋捧着具泛黄的骷髅低声叫价。中央一座临时搭起的高台尤为醒目,布棚前悬着旗幡,上面画着判官笔与勾魂索,墨迹淋漓地写着“阎罗殿”三个大字。台前稀疏聚了十余人,目光都聚焦在台上一个虬髯几乎遮住全部面容的老者身上。他拄着一根油亮的桃木杖,破旧道袍上补丁叠着补丁,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脚踝上锁着的一条玄铁链,链端坠着一块木牌,刻着“天机不可泄露”。

是老瞎子。

我停在人群最外圈,借着棚柱的阴影隐匿身形。程九娘则无声无息地隐入侧后方一个卖旧货的摊位阴影里。台上铜锣“铛”地一响,清脆刺耳,满场的嘈杂声竟骤然安静下来。老瞎子开口,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石在相互磨砺:“血月当空,提刑开锋。”

台下响起几声零星的、带着试探的哄笑。

他不为所动,继续道:“魂归故里,扇启天机。”

又是一阵更大的嘘声和起哄。有人扔来半颗烂菜叶,精准地砸在他脚边的泥地里。他身形纹丝不动,只将手中的桃木杖在台板上不轻不重地顿了三下,每一下都震得杖顶悬挂的铜钱串哗啦作响。

我凝神听着,眉心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。尤其是那句“提刑开锋”,像一根烧红的针,狠狠扎进我的太阳穴。强迫自己再听一遍,那疼痛感竟愈发清晰剧烈。这不对劲,老瞎子的话语本身似乎蕴含着某种力量,与我魂魄深处的“阴魂读语术”产生了诡异的共鸣——这术法竟在不受控制地回应他的谶语!

他抬起枯瘦的手,指向被棚顶遮蔽的天空。众人下意识地仰头,只见原本还算清朗的夜穹,不知何时己被诡异的赤色云层覆盖,一轮边缘模糊如浸血绢帛的血月,正悄然浮现,将不祥的光辉洒向这片地下世界。所有的笑声、嘘声戛然而止。有人意识到不妙想离开,却惊骇地发现脚下的泥地不知何时变得黏稠无比,牢牢吸住了鞋底,竟动弹不得。

老瞎子忽然转向我所在的方位,尽管双目蒙着厚厚的布条,那“视线”却精准地锁定在我身上。“你来了。”他说,声音不高,却奇异地压过了全场所有人的呼吸声,“你一首在找的东西,不在醉仙楼,也不在张大人的葫芦里。”

我屏住呼吸,未应一声。

他咧开嘴,露出一口焦黄歪斜的牙齿,形成一个诡异的笑容:“你要的答案,在死人嘴里,在活人心里,在一把折断的扇子里。”

话音未落,他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柄湘妃竹折扇,扬手向我掷来!那扇子在空中翻滚,能清晰地看到它从中断裂,竹节参差不齐。我本能地伸手接住,触手瞬间,一股冰寒刺骨的感觉顺着手臂蔓延,仿佛握着的不是竹扇,而是刚从井底捞出的尸骨。就在我接住扇子的同时,一枚墨绿色的药丸从扇骨缝隙间缓缓滑出,落入我的掌心。药丸极小,上面刻着一个细如发丝却清晰可辨的“解”字。

我认得这扇子。

在原身零碎的记忆深处,程九娘母亲下葬那日,棺椁前赫然摆着一柄品相极佳的湘妃竹扇,程万年当着所有宾客的面,亲手将其折成两段,厉声斥责“妇不守礼,扇不分阴阳”。后来,那象征着耻辱与决裂的半截扇子便不知所踪,而程家那间藏有最多秘密的密室,也从此再也无人能够打开。

而此刻,这失踪多年的半截扇子,竟出现在来历不明的老瞎子手中?

我猛地抬头,想要质问。天空那轮血月恰好被翻涌的乌云割去半边,光影急速交错变幻,宛如一只巨大的天眼正在缓缓闭合。整个鬼市陷入一片死寂,连呼啸的风声都诡异地停了。老瞎子垂下头,用近乎呓语的声音喃喃道:“时辰到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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