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光渗入砖缝,我锁骨下的刺青开始灼烧。那不是皮肤的痛,而是从骨头里钻出来的热,像有熔铁在血脉中奔流。错金铁尺横在胸前,银纹忽明忽暗,与体内血流共振,勉强撑住神志。
完颜赤背对密道入口,一动不动。刀柄垂地,刃口未收。他耳洞裂开,血丝蜿蜒而下,滴落在断杖上,发出极轻的“嗒”声。
我不能动。假死药仍封着筋脉,连眨眼都需耗费力气。可血月之力却顺着刺青往颅内灌,眉心朱砂痣如被针扎,阴魂读语术自行启动——不是我催动,是它在撕我。
记忆倒卷。
白炽灯晃眼,消毒水味刺鼻。我站在解剖台前,手套沾血,正准备切开一具契丹武士模样的尸体。那人胸口压着一把形制古怪的铁尺,银纹与错金铁尺完全一致。
我掀开尸布。
尸体睁眼。
是完颜赤。
他坐起,摘掉口罩,嘴角扬起。我没反应过来,只觉他面容熟悉得可怕。下一瞬,他执刀刺来,首入我眉心。
朱砂痣炸开血光。
时空扭曲。
我听见自己临终低语:“我不是第一个……也不会是最后一个。”
画面碎裂,又拼合。第二幕浮现:同一间实验室,十年前,另一名法医俯身操作,眉心也有朱砂痣。完颜赤站在他身后,刀落,血溅玻璃墙。那人倒下前,也说了同样的话。
第三幕:更早,清朝验尸房,穿补服的提刑官跪地咳血,完颜赤蹲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,提刑官瞳孔涣散,喃喃复述:“不会是最后一个……”
我猛然惊觉——这不是穿越,是替换。
每一代拥有阴魂读语术的人,都会在血月之夜被完颜赤杀死,然后由他引导灵魂投入另一个时代,成为新的“提刑官”。我是容器,他是引路人,也是屠夫。
错金铁尺嗡鸣加剧,尺脊刻痕浮现新字:“双魂不并立,一亡一替天。”
我终于明白老瞎子为何说“血月当空,提刑开锋”——开的不是案,是命。
完颜赤缓缓转身,目光落在我脸上。他右手指节发白,握着刀,却未抬。
“你看见了。”他说,“那就该懂,这不是杀戮,是传承。”
我喉咙干裂,用尽残力挤出声音:“为什么……是我?”
他沉默片刻,将断杖插入地面裂缝。桃木与石壁摩擦,发出刺耳声响。一道微弱符文亮起,映出半幅星图,指向北方雪原。
“因为你没逃。”他说,“其他人看见真相就疯了,自毁经脉,宁死不继。可你还在查,还在追,哪怕知道这局无解。”
我闭眼,冷汗滑进衣领。原来我不是选中者,是幸存者。那些前世的记忆碎片,并非幻觉,而是被抹除前的残响。
蔡攸的声音再度从气孔传来:“完颜赤,若你不动手,辽国皇陵将掘你祖骨!”
完颜赤冷笑,抬头望向气孔:“你连我是谁都不知,谈何威胁?”
话音未落,钟声再响。
当——
第三声。
血月转为深紫,密道西壁渗出黑雾,带着腐蜡气息。我全身血管突起,皮肤泛灰,指尖开始硬化,如同蜡液凝固。人蜡化己至中期,若不中断,半个时辰内将彻底失去意识。
完颜赤蹲下,刀尖挑开我衣襟,露出心口。那里浮现出一道旧疤——正是现代手术刀留下的痕迹。
“这一刀,本该结束一切。”他低声道,“可你逆溯时空,唤醒了前代残魂。规则乱了。”
我咬破舌尖,血腥味冲脑。借痛意集中最后一丝神识,将血喷在错金铁尺上。尺身震颤,银光暴涨,照向气孔方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