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握着错金铁尺的手指微微发颤,尺身仍在低鸣,像是感应到某种迫近的真相。程九娘将小拇指画下的草图摊在案上,边缘焦痕未褪,血渍凝成暗斑。胡三娘站在门边,金簪映着晨光,声音压得极低:“顺安号己靠岸,守卫换防了两拨,动静不对。”
我低头看那图,窑炉底部暗格清晰标注“丙七-囚七”,旁书“盐包第三层,符在膏中”。蜂髓在经络里游走,每一次呼吸都像有细针刮过肺腑。但我不能等。
“派人去接周云棠。”我说,“要她带上未婚夫留下的东西。”
胡三娘一怔:“你怎知她还存着?”
“她刀柄上的纹饰是北辽军器印,能带回来的,不止一把刀。”我将折扇轻敲掌心,“若她不愿来,便说——她未婚夫死前喊的那句‘莫信卷宗’,我知道是谁写的笔录。”
胡三娘转身离去,脚步未远,院中己有马蹄声急至。
红衣如焰,银铃未响。
周云棠立在门槛外,双环首刀背于身后,肩头微颤。她没进屋,只将布囊按在腰间,目光扫过我手中的草图。
“你们找到了?”她嗓音干涩。
“只差一半。”我抬眼,“你手里那份,是他拼死带回的遗物,不是陪葬品。”
她咬牙:“那是他唯一留下的念想。”
“若这念想藏着能扳倒真凶的证据呢?”程九娘开口,指尖沾药水抹过残册边缘,铁屑泛出红光,“你记得松烟墨吗?我们在义庄死者指甲缝里找到的,和蔡攸私盐账册一致。你未婚夫带回来的,不只是纹饰,是证据链。”
周云棠垂手,布囊解开,取出半块青铜虎符。
青绿斑驳,边缘刻契丹文“赤焰归途”,与张怀古所赠之符缺口完全契合。
我取出自密室的半符,置于案上。两块虎符相距三寸,竟自行微震,似有磁引。错金铁尺贴于其侧,嗡鸣骤强。
“果然。”我伸手欲合。
“等等。”程九娘拦住,“你刚服断魂散,金手指受制,若强行催动,怕伤及魂魄。”
“没时间了。”我将两符并拢。
咔。
一声轻响,纹路接合,却无异象。
胡三娘皱眉:“是不是缺血引?传闻虎符认主,需滴血认亲。”
“我不是他亲属。”我冷笑,“但有人的血,或许能骗过这东西。”
我看向程九娘。
她己明白,银刀划破指尖,血珠坠落,正中虎符凹槽。
血未散,反被吸收,如沙地吞水。
刹那间,符面铜锈剥落,显出细密刻痕——非文字,非符号,而是纵横交错的线条,自丙七窑底起始,穿漕渠、绕陶坊、越地脉,终点首抵宫城西墙!
“这是……”胡三娘瞳孔收缩。
“密道全图。”我盯着那终点,“通往皇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