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月初,蒋峪论文盲审通过了。
2a1b,这是个很不错的结果,他悬了一个多月的心终于稳稳放下了。
人逢喜事精神爽,我问蒋峪现在是什么心情,他说感觉人已经置身呼伦贝尔大草原,美美和我一起骑马看小羊了。
这是他毕业旅行计划中的一环,草原暂时出发不了,但草地可以,我们决定应蒋峪妈妈邀请,一起森林公园野餐。
虽然都在本地,但蒋峪爸妈自从这学期开学后,就没有和蒋峪见过面。蒋峪不发消息,他们便不会打电话,绝不会用任何方式打扰临近毕业的儿子。
得知蒋峪的论文终于安全落地,蒋峪妈妈便发消息问我们两个要不要出来放松一下。
五月是最适合游玩的时候,阳光远没有夏天的毒辣,处处鲜花盛放,草地也暖洋洋的,去公园野餐再好不过。
蒋峪妈妈前段时间给我买了一条超级漂亮的裙子,她说要带相机拍照,我特地穿了她买的连衣裙,又打扮了一番。
蒋峪妈妈实在是一个情商很高的女人,在她的夸奖里,我俨然成了世界上最漂亮、最聪明、最会摆姿势的模特了。
在她的镜头下,我拎着裙摆,来来回回拍一个日剧跑的动作。
阳光,草地,我散开头发,头顶着蒋峪编好的花环,跑起来的时候,风轻轻柔柔地拂过我的脸,好舒服,生活如伸出触角的蜗牛,每一步都踩着幸福的忐忑。
午餐结束后,蒋峪爸妈问我和蒋峪接下来去哪,他们说难得我们两个都有空,想让我们下午去约会。
这一说,搞得我和蒋峪都有点不好意思了,但问都问了,蒋峪说他想去买衣服,他爸妈便把我们送到了附近的商场。
临近答辩,蒋峪打算买一件新的衬衫,代表五年直博生活的结束和下半年新工作的开始,确实意义非凡。
但是蒋峪也没什么纠结,走进优衣库,试穿,买单,前后不过二十分钟就搞定了。
空出了一下午时间的我:。。。。。。
“接下来我们去干嘛呢?”
“玩。”
“真的啊?”听到这话,还没等蒋峪说完,我已经高兴地挂上了笑容。
但开心不过一秒,我就撇下了嘴角,因为这几天过得太忙了,我只要一闲下来,脑子就会不停地浮现那些工作,甚至有一种要呕吐的冲动。
研二下学期,是我目前整个读研生活中最痛苦的一段时间。
学校里,小论文勉强告一段落,大论文还在艰难产出中,敲键盘还不如挤牙膏干脆,实在是太痛苦了。校外的话,我有一周三天半的实习,每天早上和一堆老头老太挤早班公交去单位的时候,我都感觉生无可恋,特别想对他们说,起来活动活动吧,我想坐下歇歇了。
整个五月,我只打算休这一天,在蒋峪爸妈发出野餐邀请后,我立刻同意了。就像一只终于找到正当理由休息的地鼠,发现一个漏洞,我马上躲进去了。
要玩那就好好玩,我想了想,决定把烦恼跑在脑后,先买一杯奶茶解渴。
意点小姐喝“一点点”奶茶,我问蒋峪:“你不觉得很奇怪吗?”
蒋峪:“哪里奇怪?”
我:“同类相斥。”
蒋峪:“哈哈。”
蒋峪几乎不喝奶茶,他只喝咖啡,自从和我认识以后,他决定跟随我的脚步,也加入“点门”。
某次蒋峪出差,连轴转最累的一天,他从会场出发去酒店,路过一条全是饮品店的街,一众红黄蓝的门头中,“一点点”的绿色招牌特别突出,他下意识笑了一下。
蒋峪师姐问他笑什么,他可能当时太疲倦了,脱口而出想我女朋友,然后被全车人调侃了。后来这个师姐结婚时问我有没有时间给她当伴娘,我才知道蒋峪是这么公开恋情的。
人名是这个世界上最小单位的代号,不过几个简单汉字的组合,竟然可以产生这样多美丽的联结。
我叫“意点”,这是一个很不常见的名字,一想到等我老了,有人会叫我“意点奶奶”,我就感觉很可爱,听起来像一个蛋糕店的招牌,里面还会卖很多甜品,每天都飘着甜蜜香气。
我问蒋峪为什么叫蒋峪,是因为蒋峪的妈妈叫谷雨,张谷雨,这也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名字,所以蒋峪爸妈给他取单名叫“峪”。
我依稀记得曾看过一个由知名作家的长篇作品改编成的电视剧,讲述了一个年轻女性青涩而忧伤的爱情故事,女主的名字就叫谷雨。
因为我不喜欢下雨天,在谷雨前后的春雨时节,我偶尔就会想到这个名字,想到一些带着淡淡伤感的片段。
以前听蒋峪说,他的妈妈叫张谷雨,我脑海里第一浮现的就是这样一个瘦高女性的形象。
结果见到蒋峪妈妈本人,她是一个珠圆玉润的阿姨,会穿猫猫头的短袖和牛仔裤,笑起来极其爽朗明快,我便立刻把曾经对“谷雨”的柔弱认知抹去了。
谷雨,雨水生百谷,多么生机勃勃的一个词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