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机页面有限,蒋峪的手指停留在我名字的那一行,然后坚定地左滑。后面是初试成绩,复试成绩,录取成绩,非定向,全日制,拟录取。。。。。。
是拟录取!!!
天啊,看到那三个字的时候,我的眼泪刷一下掉下来。
没有什么应不应得,高不高兴,我只知道,我可以留在学校里了。
我可以继续念我的书,学我的习,从家庭的暴风雨逃出去,躲进学校的屋檐下,因为我安全了,落地了。
这种极致惊恐过后的惊喜,实在是波动,我的眼泪根本刹不住车。
蒋峪什么都没说,他只是安静地等我平复情绪,擦眼泪,递纸巾,然后他拧开随身的保温杯,要我喝点热水。
我有些不好意思,但听到蒋峪带着笑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。
他说:“这下某人能变成多一点女王了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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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和蒋峪分开以后,我的手里多了一罐冰可乐,连同蒋峪递给我的那包纸,一起塞到了书包里。
走路回去的的时候,可乐罐和我的水杯撞到一起,咣当咣当的,响了一路。
这一年,正值毕业季,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。
我们宿舍的晚间不再吵闹,大家都是一脸疲惫地从外面回来,沉默地洗漱,然后各自躲进床帘里。
大一大二的生活是我的美梦,我在远离家乡的城市,没有家庭,没有烦恼,现在它要结束了。
我换了睡衣,卷着厚厚的被子喝蒋峪的爱心可乐。
刚才打球的时候,我爸也发了微信过来,只不过我没有立刻看到。
但消息总是要回的,内容也是要看的,就着可乐汽水的这点甜,我还是认命地点开了微信。
手机里,爸爸的一段段消息组成白色的字团,如一片乌云飘在聊天框里,我使劲往下滑,却怎么也翻不完。
不想看我被形容得多么卑劣,不想看爸爸对我有什么期望,不想做成材的女儿,我只想逃避。
把宝压到保研上的人,是我爸,不是我。在上半年开始投夏令营的时候,我已经开始准备考研了,只不过当时我爸还替我做着保研的美梦,我不敢去打断他。
家长最喜欢听孩子说的话,是“我可以”“我能做到”“我一定行”的保证,永远把孩子取得的成就看作理所应当,从来不去想孩子的难处。
我爸可能不知道,在得知没法保研的时候,我心里有一块石头落地了。
终于,终于。终于不被保研的萝卜吊着,一边准备考研,一边又不自觉地暗暗计算自己的可能性。
一心二用,很辛苦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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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一通责骂以后,我爸又变回了慈父的模样,鼓励我继续考研,不要懈怠。
晴一阵,雨一阵,天气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,我的人生好像也是这样,好不好,坏不坏,我总要走下去,哪怕一个人撑着伞。
第二天晚上,和蒋峪约好时间后,我带着自己的羽毛球拍准时赴约。
生活中,我是一个并不排斥运动的人,但我讨厌一切与绩点扯上关系的事,比如体育课考试,虽然没有挂科这一说,但我实在接受不了每学期的三千米跑。
再比如,我坚持打了一年多的羽毛球,是因为我体育课选修了它,为了绩点能好看一些,我不得不找了多个搭子一起练。
而好笑的是,大三大四没有体育课了,我却主动开始了运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