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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1章 北上列车观山河(第1页)

北上鞍钢,途观山河

晨雾还没散尽,像一层薄纱裹着沈家坳的村口,老槐树的枝桠在雾里只剩模糊的黑影。

八点整,军用卡车的引擎声准时划破晨静,轮胎碾过带露的泥土,留下两道深褐色的车辙。沈竹礽背着个洗得发白的蓝布包,包带磨得发亮,里面的铜罗盘隔着布都能摸到冰凉的弧度——他昨晚特意把罗盘用软布裹了三层,怕路上颠簸碰坏;《青囊经》残页夹在《江西派风水要诀》里,书页间还夹着片去年迁坟时摘的槐树叶,成了天然的书签。

沈砚之背着小书包,拉链没拉严,露出半截子午流注笔记的纸角,封面上“砚之”两个字被他用红笔描得格外醒目。他伸手按了按书包侧面的小兜,里面的小鹿骨硌着手心——鹿骨被他用细布擦得发亮,上面的星纹在雾里隐约能看见。

王氏站在院门口,又往他手里塞了个油纸包:“里面是糖糕,饿了就吃,别跟祖父抢着干活。”沈砚之用力点头,把油纸包塞进书包,跟着祖父往卡车走。卡车上己经坐了三个男人,都是地质队的:五十多岁的李工程师戴副老花镜,手里攥着卷地质图;三十来岁的王同志扛着个帆布包,里面装着勘探用的小锤子;二十出头的张同志怀里抱着个铁皮盒,里面是罗盘和放大镜。

见祖孙俩上来,王同志赶紧挪了挪位置:“沈先生,小朋友,这边坐,靠窗能看见风景。”卡车在乡间小路上颠簸起来,车斗里的帆布随着颠簸轻轻晃。沈砚之趴在车窗边,脸几乎贴在玻璃上——窗外的江南春景正盛,田埂上的油菜花金黄金黄的,像撒了满地碎阳光,风一吹,花瓣就往车边飘;远处的青山被晨雾缠着,山顶藏在雾里,只露出下半截的绿,像祖父画风水图时没描完的轮廓。

“祖父,你看那山!”他指着远处的山,声音里满是兴奋,“是不是你说的‘水脉聚气’的山?”沈竹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,点了点头,手指在膝盖上比划着山形:“江南的山多是‘土山’,土层厚得能埋住半个人,草木长得旺,就像揉软的面团,能裹住气;东北的山不一样,多是‘石山’,岩石露在外面,硬邦邦的像刚烙好的石头饼,矿脉藏在石头里,地脉也比江南的‘烈’。”沈砚之听得认真,赶紧从书包里掏出小本子,用铅笔在空白处画了个小山,一边标“江南土山——软,聚气”,一边标“东北石山——硬,矿多”,字迹歪歪扭扭,却写得飞快。

卡车晃了一个多小时,终于到了县城火车站。老站台的青砖缝里长着些杂草,铁轨顺着站台往东边延伸,首到消失在雾里。远处传来火车的鸣笛声,“呜——”的一声,震得空气都颤了颤。李工程师领着众人往候车室走,路过站台边的小摊时,张同志买了西个红糖包子,递了两个给沈砚之:“小朋友,垫垫肚子,火车要走两天两夜呢。”沈砚之接过包子,咬了一口,甜汁儿流到嘴角,他赶紧用手背擦了擦,又递了半个给祖父。

绿皮火车进站时,冒着白汽,像条长蛇趴在铁轨上。车厢里的木质座椅被磨得光滑,窗户上有几道浅浅的划痕。沈砚之靠窗坐下,把书包放在腿上,看着李工程师打开地质图——图纸上画着密密麻麻的线条,标着“山脉走向”“岩石类型”,还有些小红点,李工程师说那是可能的矿脉位置。“小朋友,你祖父教你看风水图,跟这个像不像?”李工程师推了推老花镜,指着图纸上的山脉线条。

沈砚之凑过去,手指点在一条弯曲的线上:“像!我祖父画的风水图上,山也是这样弯的,说‘山环则聚气’,您这图上的山弯,是不是也聚矿呀?”李工程师笑了,拍了拍他的头:“可不是嘛!咱们找矿,也爱找这样的‘环山’,岩石在这儿扎堆,矿脉也容易藏在里面,跟你们风水先生找‘吉穴’一个道理——只不过我们用仪器测,你们用罗盘辨,说到底都是看地的脾气。”

沈竹礽坐在旁边,手里着布包里的罗盘,接话道:“李工这话在理。风水讲‘天人合一’,地质讲‘科学规律’,根子上都是摸清地脉的性子。就像这次选工厂地址,风水要避开‘孤峰煞’,怕气场散;你们要避开断层,怕地基不稳,都是为了安稳。”李工程师连连点头,从帆布包里掏出本《地质勘探手册》,递给沈竹礽:“沈先生,你看看这个,里面有北方岩石的介绍,说不定对你看地脉有帮助。”

火车哐当哐当地往前开,窗外的景色慢慢变了样。起初是江南的水田,秧苗刚冒绿,像给大地铺了层薄绿毯;过了淮河,水田变成了华北的平原,一望无际的小麦在风里晃,绿得像海浪;再往北走,平原上冒出了低矮的山丘,土黄色的岩石从土里露出来,像老人皱巴巴的手背,草木也稀了,颜色从青绿变成了灰黄。

沈砚之看了一会儿,眼皮开始打架,靠在祖父的肩膀上慢慢睡着了,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糖糕。不知睡了多久,沈砚之被一阵凉意惊醒。他揉了揉眼睛,往窗外一看,忍不住“哇”了一声——天空飘着细碎的雪粒,像撒了把白糖,落在车窗上,很快就化了,留下一道道小水痕;远处的山脉裹着层白雪,顶子是白的,山腰还露着些灰黑的岩石,像披了件没扣好的白棉袄。

“快到鞍山了。”李工程师收起地质图,搓了搓手,“东北的春天就是这样,说下雪就下雪,比江南的梅雨季还任性。”沈竹礽赶紧从布包里掏出件厚棉袄,给沈砚之披上——棉袄是王氏去年冬天做的,棉花填得足,穿上像裹了团暖絮。他自己也套上件深灰色的厚马褂,马褂的袖口缝了块补丁,是之前磨破了补的。

沈砚之哈了口气在车窗上,水汽模糊了玻璃,他用手指画了个小小的星图,抬头问:“祖父,东北的星和江南的星一样亮吗?”沈竹礽望着窗外的雪山,眼神里带着些思索:“东北天阔,没有江南的雾气挡着,星会更亮。说不定晚上咱们能看着北斗,再辨辨这里的地脉——你看那雪山,岩石露得多,地脉定是刚硬得很,跟咱们之前见的镇墓罐上的‘辽地矿脉’纹路,说不定能对上。”

火车鸣了一声,慢慢减速,铁轨传来“哐当哐当”的轻响。沈砚之把小鹿骨从书包里拿出来,放在手心,雪粒透过车窗的缝隙飘进来,落在骨头上,很快化了。他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鞍山站,心里又紧张又期待——东北的土地,藏着地质队要找的矿,藏着沈家可能的线索,更藏着他从未见过的山与星。

这趟北上的路,才刚刚走到开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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