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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死劫与新生（第1页）

剧痛。

像是全身骨头被碾碎了，又粗糙地拼接在一起，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里难以言喻的钝痛。

秦天猛地睁开眼，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医院白炽灯，也不是车祸现场扭曲的金属和刺目的血色，而是……一片灰蒙蒙、带着蛛网的木质屋顶。一股混杂着霉味、劣质草药味和淡淡血腥气的空气，蛮横地钻入他的鼻腔。

这不是他的身体。

这个认知伴随着潮水般涌来的陌生记忆碎片，砸得他头晕目眩。秦天，十五岁，青阳城秦家旁系子弟，父母早亡，资质平庸，性格怯懦，在家族中备受欺凌。而此刻身体的剧痛，正来源于不久前的一场“意外”——在家族演武场上，被主家一位跋扈的子弟秦猛“失手”打断了数根肋骨，内脏也受了震荡，抬回来时己奄奄一息。

然后……就是他，秦天，华夏顶尖医院最年轻的外科主刀之一，在下班途中被一辆失控的货车撞飞，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，是刺耳的刹车声和骨头碎裂的脆响。

所以……穿越了？

他忍着剧痛，艰难地转动脖颈，打量西周。一间破败、简陋的土房，除了一张硬板床、一张歪腿木桌和一条瘸腿板凳，再无他物。桌上放着一个豁口的陶碗，里面是半碗浑浊、己经凉透的药汁。

作为医生，他本能地开始评估自身伤势。肋骨断了三根，其中一根可能刺伤了肺叶，导致呼吸困难和内部渗血。脾脏似乎也有轻微破裂迹象。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。放在现代，这需要立刻进行手术复位、固定，并密切监控内出血情况。但在这里……

秦天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。这具身体的原主人，恐怕就是在这种得不到有效救治的情况下，活活熬死的。

他尝试调动意念，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呼唤系统或者老爷爷，结果自然是徒劳。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嘈杂人声，以及更远处似乎是什么猛兽的低沉嘶吼，提醒着他这个世界截然不同。

挣扎着，他想坐起来，至少弄清楚那碗药是什么成分。手掌刚按在粗糙的床板上，指尖却触碰到一块硬物。他费力地摸出来，是一块巴掌大小、色泽暗淡的黑色铁牌，入手冰凉，上面刻着些模糊不清、完全无法辨认的奇异纹路，像是被岁月严重侵蚀。这是原主父母留下的唯一遗物，一首被原主贴身收藏，似乎并没什么特殊。

就在这时，破旧的木门“吱呀”一声被猛地推开。

一个穿着灰色粗布衣衫、管家模样的干瘦中年人走了进来，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与冷漠。他身后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家丁。

“秦天，还没死呢？”管家声音尖细，带着嘲讽，“算你命大。喏，这是家族赏你的抚恤，拿好了，以后好自为之吧。”

说着，他随手将一个粗布缝制、干瘪的钱袋扔在床脚，发出几声零星的、听起来像是铜板碰撞的轻响。那姿态，与施舍路边的野狗无异。

“家族念在你父母曾为家族出过力，特许你伤好后，去城西的‘济世堂’当个学徒，也算给你条活路。哼，要不是看在……算了，你好自为之！”

管家说完，像是多待一刻都会脏了他的鞋，带着家丁转身就走，木门再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，重重关上。

秦天躺在硬板床上，胸口因愤怒和屈辱而剧烈起伏，牵动伤势，让他一阵咳嗽，喉头涌上一股腥甜。他死死攥紧了拳头，指甲几乎嵌进掌心。

前世，他是受人尊敬的外科专家，何曾受过这等侮辱？而原主记忆中那日复一日的欺凌与漠视，此刻也如同亲身经历，让他感同身受。

力量……在这个陌生的世界，没有力量，连最基本的尊严都无法保有。

他深吸一口气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医生的理性告诉他，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，当务之急是活下去。

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床脚那干瘪的钱袋，以及桌上那碗散发着怪味的药汁。

活下去，然后，弄清楚这个世界的规则。

……

半个月后。

秦天的伤势恢复得比预想中要快。一方面是这具年轻的身体底子还算可以，另一方面，得益于他前世掌握的现代医学知识和对人体结构的深刻理解。他通过自我触诊，小心翼翼地调整呼吸，避免二次伤害，并且对那碗劣质药汁进行了“改良”——他让唯一还算关心原主的一个老仆，按照他的指点，去野外采了些具有消炎、镇痛作用的普通草药，替换掉了药汁中几味明显不对症甚至有毒性的药材。

虽然条件简陋，但正确的方向远比盲目的努力重要。

伤势稍愈，能够下地行走后，秦天立刻离开了那间象征屈辱的破屋，按照那管家的“安排”，来到了青阳城西的济世堂。

济世堂门面不算小，但位置偏僻，装潢陈旧，进出的人流也多是些穿着朴素的平民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而复杂的草药气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