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王梓欣那充满了现代商业战争的冰冷与残酷,又带着一丝上位者对下位者恩赐般怜悯的“投降”二字,如同最终的审判书,清晰地、毫不留情地烙印在黑泽绫女的灵魂之上时。
银座的夜风,仿佛都在这一刻,为之停滞。
黑泽绫女就那么僵硬地、如同一尊被瞬间风化了的石雕,静静地矗立在那冰冷的、沾染着雨后潮气的柏油路面之上。
她那张一向清冷如富士山巅万年积雪的绝美俏脸上,所有的血色都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,只剩下一片充满了极致的、难以置信的……惨白。
投降?
洽谈……投降事宜?
她,黑泽绫女,这个从出生的那一刻起,就被冠以了“姬武士”之名,被整个玄龙会都奉为神明般的存在,被整个东瀛地下世界都视为“武士道”精神最后化身的、骄傲的、不容任何凡人所亵渎的……神。
此刻,竟然要像一个战败国的、最卑微的、可怜的使者,去向那个连面都未曾见过的、充满了神秘和狂妄的、来自于东方的“新王”,去洽谈……投降?
这个认知,像一把由最冰冷的、最羞辱的、淬了剧毒的言语所打造而成的、无形的、最锋利的匕首,狠狠地、毫不留情地,刺穿了她那颗早己被“荣耀”和“骄傲”这两个词语给彻底填满了的、脆弱的、不堪一击的……心脏!
她想反抗。
她想拔刀。
她想用自己手中那把同样是传承了数百年的、沾染了无数敌人鲜血的“月隐”之刃,去将眼前这个胆敢用如此方式来羞辱她和她的剑道的、同样是充满了骄傲和冰冷气息的、可恶的东方女人的头颅,给彻彻底底地、毫不留情地……斩下来!
但是,她却悲哀地发现。
她做不到。
她那只曾经可以轻易地斩断钢铁的、无比稳定的、充满了力量感的右手,此刻却在不受控制地、剧烈地颤抖着,仿佛早己不再属于她自己。
因为,她那如同最敏锐的野兽般的、属于顶级剑客的战斗首觉在疯狂地向她嘶吼着,警告着她。
眼前的这个女人,虽然身上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武者气息。
但她那双隐藏在金丝眼镜之后的、同样是冰冷美丽的丹凤眼里,所散发出的那种充满了绝对的、理性的、不带任何一丝感情的、如同在看待一件可以被随时用数据和模型来量化和摧毁的“物品”般的……漠然……和……冰冷!
远比她之前所遇到过的任何一个所谓的“剑道宗师”的杀气,都还要更加的……恐怖……和……致命!
她知道,如果她今天真的敢在这里拔刀。
那么,等待着她的,将不再是一场充满了荣耀和尊严的武-士对决。
而是一场充满了现代和科技的、她根本无法理解也无法抗衡的、单方面的……屠杀!
她看着眼前那张充满了胜利者微笑的、同样是风华绝代的绝美俏脸,又抬头看了看那座在夜色之中显得愈发高大和充满了压迫感的、如同神之宫殿般的“天上人间”顶层。
她那颗骄傲的“姬武士”之心,在这一刻,第一次,产生了一丝她自己都未曾有过的、充满了巨大动摇和一丝……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、病态的……好奇!
她想知道。
她想亲眼去看一看。
那个敢于用如此不讲道理的、近乎于“神明”般的方式,来颠覆和玩弄她过去二十多年来所有信仰和骄傲的男人。
他,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?
他所进行的,又到底是一场怎样全新的、她从未见过的……“战争”?
这个念头,像一颗充满了魔鬼诱惑的、黑色的、无法被抗拒的种子,一旦在她的心底生根,便会不受控制地,疯狂地滋长。
最终,将她那最后一丝属于“武士”的、可怜的、摇摇欲坠的抵抗意志,都给彻彻底底地……吞噬了。
“……好。”
许久,许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