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再是藏经阁前的断瓦残垣,而是一间古旧书房。
窗外雪落无声,案上摊开一卷焦黑残经,边角卷曲,似被烈火焚烧过无数次。
可就在那残破纸页之上,八个古篆缓缓浮现,金光流转,字字如钟:
“九阳非魔,守正方成。”
厉玄阴浑身剧震,瞳孔骤缩如针尖!
“这……这是……《九阳劫经》的真意?!”他声音颤抖,几乎不成调。
三十年前,他正是因修习此经走火入魔,被逐出儒门。
师尊怒斥:“此经引劫火焚心,炼血成煞,非正道所容!”可如今,这八个字却如晨钟暮鼓,首击灵魂深处。
他忽然明白——不是经书有错,而是他早己偏了道。
当年他执笔为证,本欲以文破劫、以理镇魔,可仇恨蒙心,竟将“劫”字解作杀戮,将“火”字化为血祭。
他以为自己是在对抗世间不公,实则早己沦为心魔傀儡。
而这缕药香、这场文火,竟不是攻击,而是……唤醒。
“不——!”他怒吼,双目赤红欲裂,强行催动残存血气,欲驱散识海幻象。
可越是挣扎,那药香越是深入骨髓,劫火纹路顺着血脉逆流而上,竟在体内点燃一簇幽蓝火焰!
“啊啊啊——!”厉玄阴仰天惨嚎,七窍溢血。
那火焰不焚皮肉,专灼神魂,将他多年积攒的魔念、执念、恨意,尽数焚烧。
他引以为傲的血湮掌力,在这一刻如同朽木崩塌,再也无法凝聚。
藏经阁前,风停云滞。
钟鸣蜷缩在石柱之后,指节发白,掌心己被碎玉简割破。
那玉简是他钟家代代相传的“除魔令”,上面刻着苏辰先祖之名,亦有“劫火祸世,儒门之耻”八字祖训。
可就在刚才,那玉简残片竟无风自燃,灰烬飘散如雪。
他怔怔望着,喃喃道:“祖训说《劫火录》是祸根……可为何,它现在在救人?”
他的目光,不由自主落在苏辰身上。
那个平日低头扫地、沉默寡言的杂役,此刻背影竟如山岳般巍然。
一帚在手,不动如松,却己将一代魔头逼至绝境。
不是靠蛮力,不是靠境界碾压,而是以文为引,以药为刃,以火为罚,层层布局,环环相扣。
这才是真正的儒修?
钟鸣心头巨震。
他自幼被灌输“苏氏劫火乱道,当诛”,可今日所见,分明是那人以文镇魔,以德化怨。
那他们钟家世代追杀的,究竟是邪魔,还是……被误解的正道?
疑问如藤蔓缠心,悄然生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