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这制式与规格,似乎是一座古时祭祀所用的高台,但为什么在看到它时,会感觉如此悲伤呢?
秦琢抬头仰望着高台,目光忽的一凝。
高台的顶上有个小小的黑影,看上去竟似是人形——上面有人?
秦琢深吸一口气后又缓缓吐出,决定上去看看。
管他是人是鬼是妖是神,一探便知!
沿着石阶,秦琢一步一步地向上,临近高台顶端之时,他终于能隔着薄雾看清台上的情形。
果然是个人。
那是个紧闭双眸的男子,外表只有弱冠之龄,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。
此人鼻高目深,面容确实俊美非常,但五官像是用石头凿出的,带着奇异的非人之感,披散的长发倾泻而下,水一般在地面流淌。
男子身着深色的外袍,领口较宽,露出雪白的中衣,长袖肥大,袖口收紧。
衣衫上没有特别的装饰,但束身腰带却极其华美,不但用彩色丝线描画了各类姿态不一的飞禽走兽,连金质的腰带钩也是精致的琵琶形。
这是秦汉时期流行的服饰……
秦琢这么想着,就见男子突然睁开了亮如点漆的双眼。
秦琢与他的目光就这样径直对上,那人的眼珠如琉璃般剔透,清澈得一眼能望到底,此时那双眸子里盛满了欣喜,让秦琢心中的惊慌也消散些许。
不过该有的警惕心还是不可或缺的。
秦琢没有近前,站在原地,拱手问道:“在下梦中误入此处,敢问阁下姓名?”
男子道:“我……嗯,你叫我‘周负’便是。”
他瞟了一眼秦琢,便垂下了眼睫,似是不愿多看。停顿了片刻,他又道:“你……叫什么名字?”
“在下姓秦,表字昆玉。”
“何名?”
“单名为琢。”
周负向秦琢招了招手,但依然不看他:“我不能离开此处,请你上前……可以吗?”
秦琢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,缓步走到周负前方,想了想,学着周负的样子,撩起了衣摆席地而坐。
见周负没有开口的意思,秦琢便主动询问道:“在下斗胆请教,不知此为何地?”
闻言,周负竟打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哆嗦,抬头飞快地扫过秦琢的面庞,又低下头去。
“你我之间,不必使用尊称。”
低沉青涩的嗓音带着轻微的颤抖。
他慌了,秦琢确信地想。可是眼前自称周负的人在慌什么?这里有任何能威胁到他的事物吗?
秦琢的身体微微前倾,语调没有丝毫起伏:“为何?”
他实力低微,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要处处隐忍退让、受制于人,而现在身处未知境地,这是他最好的把握主动权的机会。
周负张口欲言,不知想到了什么,又连忙合上,只是盯着秦琢放在膝上的手看。
秦琢是在梦中来到此地,身上穿的自然是单薄的寝衣,勾勒出清瘦的身形。蓬莱秦家偏爱玄色,就连统一制式的寝衣也以黑色为主。
膝头的布料翻出微微的褶皱,宛如清风拂过湖面时腾起的细浪。秦琢的手指陷在布帛中,被衬得愈发纤细,如白玉雕琢而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