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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 义体医生的秘密（第2页）

陈暮挣扎着从诊疗台上坐起，后脑的剧痛如同有无数根冰冷的钢针反复穿刺搅动，让他眼前阵阵发黑，恶心得想吐。他清晰地“感觉”到，那个寄生在他意识深处的冰冷存在，刚刚完成了一次对外界充满攻击性和贪婪的试探。它似乎对所有连接他大脑的神经机械接口，都有着刻骨铭心的敌意和吞噬欲望。它把他当成了诱捕猎物的陷阱，或者…培养皿？

“老…老巴克！”陈暮强忍着眩晕和恶心，踉踉跄跄地滚下诊疗台，扑向那堆掩埋了老巴克的零件废墟。金属碎片硌得他生疼。

“别……别他妈过来……”零件堆下，传来老巴克嘶哑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极度惊悸和深入骨髓的痛苦。他挣扎着，推开压在身上的几根沉重的液压杆，勉强从废墟里探出半个身子，背靠着倒塌的货架残骸，大口喘着粗气。他的脸色灰败得像陈年的墙皮，嘴角和鼻孔都溢出了白沫，额头上被划开一道口子，鲜血混着油污流下来。但他看向陈暮的眼神，却不再是之前的嫌弃或暴躁，而是充满了看待实验室里最危险变异体般的恐惧，以及……一丝被强烈刺激点燃近乎疯狂的求知欲。

“小…小子……你他妈……根本不是人……”老巴克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拉扯破碎的肺叶，喘息着，眼神却死死钉在陈暮的后颈，仿佛要穿透皮肉看到里面那个恐怖的寄生体，“那东西……它…它不是病毒…它他妈有脑子！它想吃掉…吃掉一切连着你脑子的机器！它把你当成了…温床！或者…或者丢出去的诱饵！”他猛地抬起颤抖的手指，指向自己那张同样被砸得歪斜、沾满油污的工作台下——那里有一个布满灰尘和磕碰痕迹的黑色金属箱，静静地躺在角落。

“快！…把那个…给老子拿过来！”老巴克的声音陡然拔高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和急切，“里面…有东西…能暂时…压制住那鬼玩意儿！趁它…刚他妈‘吃饱’…还在消化…快！”

陈暮心头剧震，如同被重锤击中。他毫不迟疑地扑过去，不顾地上的油污和尖锐的金属碎片，一把扯开那肮脏的防尘布。露出的金属箱异常沉重，触手冰冷，表面没有任何标识或文字，只有一道结构复杂、带着古老机械美感的齿轮联动密码锁，散发着岁月沉淀的气息。

“密码！听好了！”老巴克急促地喘息，目光警惕地扫视着陈暮，仿佛他随时会化身择人而噬的怪物，“左边…转三圈…对准‘γ’！右边…两圈…对准‘Ω’！中间…那个铜钮…用力按下去！快！”

陈暮的手指因为紧张和后遗症微微颤抖，但他强迫自己冷静，按照老巴克的指示，精确地转动着沉重的密码锁。冰冷的金属齿轮在他指尖发出“咔哒…咔哒…”的轻响，如同倒计时的钟摆。

“咔哒！”一声清脆的机括弹响！

沉重的金属箱盖应声弹开一条缝隙。

里面没有想象中的高科技武器或精密仪器。只有一块巴掌大小、厚度不足半厘米的方形薄片。薄片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幽蓝色金属光泽，像一块来自深海的蓝钢。表面蚀刻着极其复杂精密的银色纹路，层层叠叠，构成了某种难以理解的微观电路或能量回路。而在薄片的中心，一枚只有米粒大小、却散发着恒定柔和红光的晶石，正在缓缓地旋转着，如同宇宙中一颗微缩的恒星。一股令人心神不由自主安宁下来的奇异波动，从晶石上散发出来。

“拿着它！贴…贴在你后颈…那个该死的转接口上！快！没时间了！”老巴克嘶吼着，声音带着破音。

陈暮没有丝毫犹豫。这块薄片散发出的安宁感，如同沙漠中的甘泉，对他后脑那蠢蠢欲动的冰冷饥饿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和本能的吸引。他拿起薄片，触手冰凉而沉实。他反手，将薄片中心那枚旋转的红色晶石，稳稳地按在了自己后颈脊柱上方的神经转接口位置！

**嗡——**

一声低沉却清晰的共鸣声响起，并非来自耳朵，而是首接作用于陈暮的神经和意识！

一股温和却强大无比的无形力场，以那块幽蓝薄片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！力场如同一个精密无比的无形笼子，又像一层坚韧的能量薄膜，将陈暮的整个后脑区域，连同那枚神经转接口一起，严密地笼罩其中！

后脑深处那股贪婪的、蠢蠢欲动的饥饿感，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！

“嘶——！！！”

一声无声却尖锐到刺穿灵魂的愤怒嘶鸣，在陈暮的意识深处猛地炸开！那股代表着寄生体意志的深紫色波动，如同遇到了克星，带着极度的不甘和暴怒，猛地缩回了意识最幽暗、最深邃的底层深渊，瞬间蛰伏不动，气息变得极其微弱。

几乎同时，那如同冰锥穿刺般的剧痛如潮水般迅速退去！只剩下一种近乎虚脱的疲惫感和劫后余生的心悸。后颈处传来清凉安宁的波动，如同最有效的镇静剂，抚平了他紧绷的神经。

“这…到底是什么东西？”陈暮靠着工作台滑坐在地，剧烈地喘息着，汗水浸透了破烂的衣衫，他看着老巴克，眼中充满了震撼和后怕。

“一个…老掉牙的玩意儿，‘精神遮断合金’。”老巴克也缓过一口气，挣扎着完全坐起来，背靠着废墟，眼神复杂地看着陈暮后颈上那块幽蓝的薄片，它此刻正如同一个微型的盾牌，牢牢吸附在那里。“原理…鬼他妈知道！据说是某个失落文明的遗产…能制造一个临时的…‘信息法拉第笼’…专门屏蔽你脑子里那种…鬼东西…对外界信号的感应和…主动攻击。”他重重喘了几口，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警告的精光，“记住！只是屏蔽！暂时的！不是消灭！那鬼玩意儿…还在你脑子里…像个他妈的不定时炸弹！指不定哪天…这‘笼子’就关不住它了！”他顿了顿，看着陈暮狼狈的样子，脸上重新浮现出熟悉的市侩和贪婪，“现在…小子…我们该谈谈报酬了！给你装义肢…救你小命…还搭上老子这块…压箱底的宝贝…你打算拿什么抵？”

陈暮沉默着，没有立刻回答。他伸手，从贴身口袋里，掏出了那枚在地下拳赛用命搏来的冠军徽章。冰冷的金属狼头在惨白的手术灯下泛着冷硬无情的光泽。他手指用力，指甲因为用力而发白，硬生生将那枚镶嵌在徽章中央、指甲盖大小的暗红色晶石碎片抠了下来。

碎片离体的瞬间，一股来自宇宙洪荒的古老能量波动，如同沉睡巨兽的呼吸，在狭小的诊所里弥漫开来。空气似乎都沉重了几分。

“这个，够不够？”陈暮的声音有些沙哑，他将那枚蕴含着“火种源”力量的碎片，抛向老巴克。

老巴克枯瘦的手如同捕食的蜥蜴舌头般闪电伸出，一把将那枚暗红色的碎片捞在掌心。他布满油污和老茧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着晶体表面，感受着其中仿佛蕴藏着星辰大海般的脉动，脸上的贪婪瞬间被极致的震撼和狂喜所取代，浑浊的眼睛瞪得溜圆，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。

“火…火种…嘿嘿…嘿嘿嘿…”他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、带着极度兴奋的怪笑，小心翼翼地将碎片放进一个早己准备好的特制小盒里，紧紧攥在手心。“算你小子…识相！这东西…值了！值大发了！”他收好铅盒，目光再次扫过陈暮，这一次，眼神复杂了许多，既有对那枚碎片的贪婪，也有对陈暮左臂肘关节那道幽蓝裂纹、后颈遮断合金的深深忌惮，以及一丝…难以言喻的探究。“滚吧！小子！下次你脑子里那玩意儿再炸…别指望老子…还有第二块‘遮断板’给你擦屁股！”

陈暮撑着冰冷的诊疗台边缘，艰难地站起身。他没有再看老巴克，默默地穿上破烂的外套，遮挡住后颈的幽蓝薄片和左臂的异状。推开诊所那扇吱呀作响的铁门，冰冷的夜雨再次打在身上，却丝毫浇不灭心头的沉重和寒意。

寄生体如同悬顶之剑…来历不明的火种源碎片…肩头蠢蠢欲动的柱间细胞…还有老巴克那最后一眼洞悉了某些秘密的探究。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后颈那块冰冷的遮断合金，这只是一道脆弱的屏障，随时可能被打破。他低头，看向自己紧握的左拳，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透过合金装甲板细微的缝隙，他惊恐地发现，几缕淡金色的木质纹理，正顽强地顺着装甲的缝隙蔓延出来，无声地宣告着另一种力量正在他的身体里扎根、生长。

雨幕中的“锈城”，霓虹依旧泛滥，却仿佛一张巨大冰冷的钢铁巨口，随时准备将他吞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