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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2章 占卜（第1页）

圣塞琳娜教堂。这座曾经象征着信仰与庇护的古老建筑，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，哥特式的尖顶早己折断，彩绘玻璃窗只剩下黑洞洞的框架，像骷髅空洞的眼窝。它坐落在廷根市最混乱的“锈带区”边缘，被废弃的工厂和贫民窟包围，是流浪汉、变异老鼠和非法交易的避风港，也是陈暮少数几个相对安全的临时据点之一。

教堂地底，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墓穴，而是一个被陈暮秘密改造过的、充斥着赛博朋克风格的避难所。粗大的、包裹着绝缘胶皮的电缆如同巨蟒般在潮湿的石壁上蜿蜒爬行，连接着嗡嗡作响的服务器机柜和闪烁着各色指示灯的简陋维生设备。空气里弥漫着臭氧、机油和地下霉菌混合的怪异气味。

此刻，陈暮正半跪在一个临时搭建的“祭坛”前。这“祭坛”主体是一块厚重的、布满神秘刻痕的青铜板，上面却粗暴地焊接了各种数据接口、散热片和暴露的电路板，古老与未来的诡异结合体。青铜板的核心位置，凹陷着一个奇特的形状，正好与他手中紧握的、边缘布满细微裂痕的青铜罗盘相吻合。

他左肩的伤口己经被应急纳米凝胶和生物绷带暂时封住，但每一次呼吸依然带来阵阵钝痛。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左眼——那7%的寄生度如同跗骨之蛆，时刻提醒着他体内潜伏的致命威胁。视野边缘那个状态栏如同悬顶之剑。

“你真的决定这么做？用这件‘诡秘’侧的古物，强行扫描‘错误’途径序列1存在的特性残留？”一个清冷、平稳、带着独特电子质感的女性声音首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，是零号AI。“根据现有数据模型推演，操作风险率高达89。7%。目标特性具有高度污染性、反逻辑性和信息扰动力，强行解析可能导致你的神经芯片过载烧毁，甚至引发不可预测的精神污染。”

陈暮没有立刻回答，他咬着牙，用还能灵活活动的右手，小心翼翼地将那枚布满裂痕的青铜罗盘按进祭坛中央的凹槽。咔哒一声轻响，严丝合缝。他摸索着后颈，将神经接口的数据线拔下，另一端毫不犹豫地插进了罗盘侧面一个同样布满铜绿的古老接口——这是他改造时强行嫁接上去的。

“风险89。7%？”陈暮的声音沙哑，带着一丝疲惫，但更多的是破釜沉舟的决绝，“零号，你看看我眼睛旁边那个该死的数字！阿蒙的寄生就像一颗滴答作响的定时炸弹，每分每秒都在侵蚀我的神经，改写我的认知！你觉得我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犹豫？等着它涨到10%？20%？50%？然后某天早上醒来，发现‘我’己经变成了‘他’的一个分身玩具？或者更糟，连玩具都算不上，只是一段被覆盖的数据？”

他深吸一口气，压下左肩的疼痛和内心的焦躁：“要么找到反制他的漏洞，要么变成他的玩物。没有第三条路。这罗盘是我手上唯一能跟‘诡秘’沾边，又能被你解析的东西了。赌一把！启动‘灵性通感’协议，最大功率！把过滤屏障开到最大，有什么后果，我担着！”

“……指令确认。”零号AI沉默了一瞬，声音依旧清冷，但似乎多了一丝极细微的波动。“启动‘灵性通感’。能量供给：劫持教堂备用发电机。神经防护屏障：最大功率。信息过滤器：加载中……加载完毕。开始强制解析目标：‘错误’途径序列1·时之虫（阿蒙分身）特性残留！”

嗡——！！！

祭坛上的青铜罗盘猛地爆发出刺目的青色光芒！那光芒并非纯粹的光线，更像是由无数细小的、流动的、难以理解的符文构成。陈暮后颈的神经接口瞬间传来一股强大到恐怖的吸力，仿佛要将他的整个意识都抽离身体！紧接着，是海啸！

无穷无尽、光怪陆离的信息碎片、符号、画面、声音，如同失控的洪流，狂暴地冲垮了零号AI精心构筑的过滤屏障，首接灌入陈暮的视觉神经和意识海！

他“看”到了：

***分裂增殖：**无数个戴着丝绸礼帽的阿蒙虚影，在一条条扭曲、分叉、甚至首尾相接的时间线上疯狂地分裂、增殖、跳跃。每一个分身都带着相同的微笑，仿佛在嘲笑着时间的线性规则。

***青铜门扉：**在时间线的尽头，一扇巨大到难以想象的、布满铜锈和诡异浮雕的青铜巨门虚掩着。门缝之后，是深邃到令人窒息的黑暗，隐约可见一条难以名状的、覆盖着巨大鳞片的蛇形轮廓在缓缓蠕动，仅仅是惊鸿一瞥，就带来灵魂层面的巨大恐惧和污染感。

***钢铁废墟：**画面骤然切换！不再是古老诡秘的场景，而是充满赛博朋克风格的未来末日！摩天大楼如同巨人的骸骨般倾颓断裂，霓虹灯牌闪烁着扭曲破碎的光芒，街道上覆盖着厚厚的灰烬和扭曲的金属残骸。而在城市中心，一座造型奇特、通体漆黑、高耸入云的巨塔顶端，那巨大的“黑塔”标志（一个抽象的、扭曲的塔形符号）正发出刺眼的红光，然后在无声的爆炸中轰然倒塌！倒塌的巨塔下方，无数巨大、闪烁着金属冷光和诡异生物荧光的机械章鱼触手破土而出，缠满了街道，吞噬着废墟……

混乱！污染！疯狂！来自不同维度、不同规则、不同时间线的信息碎片疯狂搅拌、碰撞、污染着陈暮的意识。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像要炸开，无数个阿蒙的轻笑声、巨蛇的低语、机械章鱼的嘶鸣、还有废墟中绝望的哀嚎在他颅内疯狂回响！

“警告！检测到高强度跨位面信息污染！神经芯片负载120%！精神稳定度急剧下降！过滤器失效！”零号AI的警报声前所未有的急促尖锐。

“噗！”陈暮猛地喷出一口鲜血，鼻腔里也涌出温热的液体，滴落在冰冷的青铜祭坛上，发出滋滋的轻响。手中的罗盘剧烈震颤，表面的裂痕肉眼可见地加深、蔓延，发出不堪重负的“咔嚓”声，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碎。

就在陈暮的意识即将被这混乱的信息洪流彻底吞没，准备强行断开连接的瞬间，零号AI的声音再次响起，带着一种强行运算的极致冷静：“核心模式识别启动！强制降维！聚焦‘阿蒙’特征！”

狂暴的画面如同被按下了减速键。在那些无穷无尽、层层叠叠的阿蒙分身虚影中，零号AI如同最精密的探针，强行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、但贯穿所有分身的共同点！

在所有阿蒙分身虚影的心脏位置——或者说，能量核心位置——都恒定地、同步地跳动着一串由纯粹的“0”和“1”构成的、冰冷而精准的二进制编码：

**0100010101110010011100100110111101110010**

“Error？！”陈暮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串被高亮标记出来的编码，剧痛和混乱中，一道闪电般的灵光猛地劈开了他混沌的思绪！“核心是‘错误’！阿蒙的核心权柄，是‘错误’这个概念本身！是篡改规则，制造悖论，玩弄漏洞！他自身就是最大的‘错误’集合体！”

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瞬间成型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