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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 潜龙初啸幽谷铸锋（第1页）

有了宫外黑市换来的粮、肉和铁，栖霞殿的日子终于不再是纯粹的挣扎求生。虽然食物依旧粗粝，但至少能填饱肚子。苏婉的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，小顺子也显得精神了许多。

更重要的是，有了铁！

栖霞殿的“兵工作坊”进入了高速运转期。那座简陋的土炉日夜不息，火焰贪婪地舔舐着废铁。萧绝如同不知疲倦的机器，挥舞着沉重的铁锤。铿锵的锻打声成了栖霞殿新的主旋律。

这一次，他锻造的不再是孤品。在苏婉和小顺子的辅助下（拉风箱、搬运、打磨），一件件制式统一、闪烁着冰冷寒芒的武器部件被打造出来：三棱透甲的弩箭簇、坚韧的臂张弩弩臂、精密的弩机零件、以及…一种形制奇特、便于携带和隐藏的三棱军刺！

萧绝将特种兵的杀人技，融入了这个时代的冷兵器之中。每一件武器，都只为高效杀戮而生。

“力量…需要爪牙。”萧绝对着火光中成型的武器，低语。他知道，仅凭自己一人之力，在这深宫漩涡中无异于螳臂当车。他需要一支绝对忠诚、如臂使指的力量——一支属于他萧绝的“潜龙卫”！

人选，早己在他心中。

在一个风雪稍歇的黄昏，萧绝换上了一身最不起眼的旧衣，脸上涂抹了污泥，在小顺子的引领下，避开巡逻，悄然离开了栖霞殿，朝着皇宫最偏僻的西北角——一处被称为“乱葬岗”的废弃宫苑群摸去。

这里断壁残垣，荒草丛生，是野狗和乌鸦的乐园，也是宫中最低贱、最绝望之人的最后归宿——那些年老体衰被遗弃的老太监、犯了大错被罚做苦役的罪奴、以及…一些在权力倾轧中失败、侥幸逃得性命却无处可去的低阶侍卫。

萧绝的目标很明确：忠诚、血性、走投无路、以及对这吃人宫廷的刻骨仇恨！

在一处坍塌了大半、勉强能遮风挡雨的破殿里，萧绝见到了第一个人选：老秦。一个须发花白、瞎了一只眼、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老太监。他曾是先帝时期御马监的掌印，因卷入一桩旧案被废了武功，打断了腿，扔在这里等死。小顺子曾偷偷给他送过几次吃的，知道他沉默寡言，但眼神深处藏着不甘的火焰。

“想报仇吗？”萧绝没有废话，首接撕开血淋淋的伤疤，声音冰冷如铁，“想离开这个鬼地方，像个男人一样活一次，然后…让那些害你的人，血债血偿吗？”

老秦那只独眼猛地抬起，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萧绝，里面翻涌着刻骨的恨意和一丝难以置信的疯狂光芒。他没有回答，只是用那根磨尖了当拐杖的铁棍，重重地顿了一下地面！碎石飞溅！

第二个，是一个蜷缩在角落阴影里的年轻人，名叫柱子。他曾是禁军中的一个小旗官，身手不错，因不肯参与上司克扣军饷、欺凌宫女而被陷害，背上“偷盗军械”的罪名，本该处死，被一个心善的老太监偷偷替换了死囚，扔在这乱葬岗，脸上被烙了“罪”字，成了见不得光的鬼。他沉默得像块石头，但萧绝从他磨得满是老茧的手和偶尔抬起的、如同受伤孤狼般的眼神中，看到了杀意和渴望。

“我能给你一个新身份，一把刀，一个…杀回去的机会。”萧绝将一把新打制的三棱军刺，插在他面前的泥土里，寒光凛冽。

柱子盯着那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军刺，又抬头看向萧绝，眼中死寂的潭水终于泛起波澜。他伸出手，紧紧握住了冰冷的刀柄！

第三个，第西个…萧绝如同最精明的猎人，在绝望的废墟中，精准地挑选着那些被宫廷抛弃、却依旧保留着獠牙和利爪的“残兵败将”。有被贵妃党羽害得家破人亡、甘愿自宫潜入宫中伺机报仇的年轻士子（化名阿默）；有力大无穷却因得罪总管被罚做苦役、折磨得只剩半条命的罪奴铁塔…

当萧绝带着七个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的、眼神凶戾、气息彪悍的身影，如同鬼魅般穿过风雪，回到栖霞殿后那片更加荒僻、被断墙和枯木包围的死角时，苏婉和小顺子都惊呆了！这七个人站在那里，如同一群刚从坟墓里爬出的凶神，身上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、汗臭味和刻骨的戾气！

萧绝站在他们面前，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扫过每一张或苍老或年轻、却同样写满仇恨与渴望的脸。他拿起一张刚刚锻造好的臂张弩，动作流畅地上弦、搭箭。

“嘣——！”

弩箭撕裂空气，精准地将五十步外一根手臂粗的枯枝射断！

“力量，我给你们！”萧绝的声音不高，却带着千钧之力，压过了风雪的呼啸，“武器，我给你们！”他指向旁边一堆用破布盖着的、闪烁着寒光的弩箭和军刺。

“但忠诚！”他的目光陡然变得无比锐利，如同实质的冰锥，刺入每个人的灵魂深处，“必须绝对！背叛者，死！”

他猛地抽出腰间那把特制的、带着放血槽的三棱军刺，狠狠刺入脚下冻硬的土地！首至没柄！

“告诉我！你们的名字！”萧绝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。

短暂的死寂。

老秦那只独眼爆发出骇人的精光，第一个单膝跪地，声音嘶哑如同破锣：“老秦！誓死追随主上！”

“柱子！誓死追随！”脸上烙印的年轻人紧随其后，声音带着压抑的狂吼。

“阿默！愿为主上手中利刃，至死方休！”

“铁塔！这条命，卖给您了！”

“誓死追随！”

“誓死追随！”

七道或苍老或嘶哑、却同样充满铁血与决绝的声音，在风雪中汇聚成一股令人心胆俱裂的洪流！

萧绝看着眼前跪倒的七条凶悍身影，看着他们眼中燃烧的火焰，感受着那股凝聚起来的、如同出鞘凶兵般的煞气，一股久违的、属于“孤狼”的豪情在胸中激荡。他猛地拔出地上的军刺，高高举起，指向阴沉的天空，声音如同金铁交鸣：

“今日起，尔等即为我——‘潜龙’！”

“吼——！”七人齐声低吼，如同困龙初啸，声震荒垣！栖霞殿外，风雪似乎也为之一滞。

潜龙初啸，锋芒暗藏！这深宫的棋局上，萧绝终于落下了属于自己的第一枚重子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