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绝等人借着爆炸和混乱的掩护,如同幽灵般冲出狄营,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。身后,只留下陷入彻底混乱和自相残杀的狄人大营。此战,潜龙卫付出了代价——阿默为掩护萧绝,被冷箭射中大腿,伤势不轻;铁塔身上也添了几道刀口。
但,枭首秃狼,功成!
赤那授首的消息,如同插上了翅膀,在混乱的狄营中飞速传播。恐慌如同燎原的野火,瞬间吞噬了所有狄人的斗志。
“大帅死了!”
“是魔鬼!是安王李琛的魔鬼兵器!”
“快跑啊!”
各部头目再也无心恋战,争相带着自己的部众向北方逃窜。为了争夺逃命的通道和仅存的辎重,狄人内部甚至爆发了激烈的火拼。原本凶悍的狼群,瞬间变成了互相撕咬、只顾逃命的丧家之犬。
临川城头,一首密切注视着狄营动向的张诚,敏锐地捕捉到了敌营的滔天混乱和冲天而起的火光。
“狄营大乱!赤那必死!”张诚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,猛地抽出战刀,指向城外,“弟兄们!安王殿下神威!赤那己诛!随我出城!杀敌!报仇!”
“杀!杀!杀!”
压抑了数日的恐惧和愤怒,在这一刻化作了滔天的战意!城门轰然洞开!张诚一马当先,率领着所有能战之兵——淬锋营、收编的流民青壮、甚至一些轻伤的守军,如同决堤的洪水,汹涌地冲向混乱不堪的狄营!
柱子率领的火铳队占据有利地形,进行精准的远程火力压制,专门狙杀那些试图组织抵抗的狄人头目。失去了统一指挥的狄人,在如狼似虎的追兵面前,彻底崩溃了。他们丢盔弃甲,哭爹喊娘,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,被一路追杀,尸横遍野。大量的战马、辎重、粮草被遗弃,成了淬锋营的战利品。
追杀一首持续到鹰愁峡外,看着残余的狄人如同丧家之犬般逃入茫茫草原,张诚才下令收兵。此役,斩获首级数千,缴获无数,黑狼部入侵的主力宣告彻底瓦解!
当萧绝腰悬赤那首级,带着疲惫却气势如虹的潜龙卫返回临川时,整个城池沸腾了!劫后余生的军民涌上街头,箪食壶浆,欢呼声响彻云霄!
“安王万胜!”
“殿下神威!”
“北安道有救了!”
无数人热泪盈眶,跪伏在地。苏婉站在城门口,看着那个在万众欢呼中缓缓走来的、浑身浴血却如同战神般的身影,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。她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,紧紧地抱住了萧绝沾满血污的腰身。这一次,萧绝没有推开她,而是用沾满血污和泥土的大手,紧紧地回抱住了她,仿佛抱住了整个世界。
临川大捷的消息,如同平地惊雷,以最快的速度传向西方,最终在朝堂之上炸响!
云州城,通判府邸。
赵元吉接到前线战报时,手中的茶杯“啪”地一声摔得粉碎,滚烫的茶水溅了他一身都浑然不觉。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,嘴唇哆嗦着:“败了?赤那…死了?李琛…赢了?这…这怎么可能?!”一股巨大的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。他想起了自己之前的刁难、克扣,想起了按兵不动的命令,想起了京城叔父和贵妃的嘱托…完了!全完了!李琛立下如此不世之功,声望必然如日中天!皇帝会怎么看他?李琛会放过他吗?
极度的恐惧之后,是疯狂的求生欲。
“快!快备笔墨!”赵元吉如同热锅上的蚂蚁,在书房里团团转,“去…取库房里那尊三尺高的赤金珊瑚树!还有那匣子东珠!快!”他对心腹管家嘶吼着,“你!亲自带人,骑最快的马!日夜兼程去京城!把这封信,还有这些礼物,务必亲手交到我叔父赵公公手里!记住!是亲手!”
管家不敢怠慢,匆匆而去。赵元吉瘫坐在椅子上,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。他看着自己刚刚写好的密信,上面极尽污蔑之能事:“…安王李琛,拥兵自重,私造火器,其威能惊天动地,恐非朝廷之福…勾结流寇座山雕,收为己用,俨然一方诸侯…临战之际,竟能令云州驻军无法动弹,其心叵测…更有甚者,臣疑其与北狄或有勾连,否则焉能精准设伏,斩将夺旗?赤那之死,恐另有隐情…望叔父与贵妃娘娘明察,早做决断,迟则恐生肘腋之变…”
他要将这盆足以诛灭九族的脏水,狠狠地泼向那个让他恐惧到骨子里的安王!
淬锋谷,格物院。
巨大的炉火日夜不息,映照着墨非那张因狂热而扭曲的脸。他手里拿着几枚变了形的铅弹,听着柱子唾沫横飞地讲述火铳在实战中的表现和不足。
“好!好!好!”墨非连说三个好字,眼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光芒,“威力够了!但装填太慢!燧发还不够可靠!哑火时有发生!柱子兄弟,你放心!给我三天!不!两天!我一定给你弄出更好的!”他抓起炭笔,在铺满图纸的桌案上疯狂地演算、勾勒。旁边,几名工匠正小心翼翼地尝试浇铸一根更粗、更短的铁管——那是墨非在萧绝启发下,正在秘密研制的“虎蹲炮”雏形。战争的胜利,让格物院的重要性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