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1】
渭水南岸的那片广阔校场,宛如沉睡在一片混沌之中。在清晨浓重如纱幔的雾气里,校场恰似一幅虚幻的画卷,如梦似幻,若隐若现,透着一种神秘而压抑的氛围。王翦面色沉凝,目光深邃而忧虑,他缓缓地伸出手,轻柔地抚过断水剑上那触目惊心的裂纹。
那裂纹犹如一道道狰狞的伤疤,诉说着过往的激烈战事。剑身反射出三万锐士身着的玄甲所散发的凛冽寒光,那光芒冷冽而坚定,仿佛凝聚着战士们视死如归的决心。
蒙武那张戴着青铜傩面的脸庞,在雾气的浸润下,凝着一层薄薄的霜花。傩面上的纹路显得愈发深邃,为他增添了几分神秘而威严的气息。他紧紧地握着手中的令旗,那令旗仿佛承载着千钧重担。只见他猛地奋力一挥,令旗如利刃般划破眼前弥漫的浓雾,同时大声喝道:“军演辰时三刻,败者自刎祭旗!”其声如洪钟,响亮而雄浑,在这寂静的清晨,响彻云霄,余音久久回荡。
话音尚未完全消散,十二面白虎战鼓齐声震响,那声音犹如万马奔腾,又似惊雷炸响。雄浑的鼓声仿佛拥有无尽的力量,似乎要冲破苍穹,首达天际。这震耳欲聋的鼓声惊起一群寒鸦,它们慌乱地扑腾着翅膀,如墨点般匆匆掠过那血红的帅旗。
卯时初刻,天色尚早,黎明的曙光刚刚开始穿透黑暗。王翦己然身姿挺拔地立于辕门前,他神情专注,一丝不苟地验看兵械。墨家精心改良的连弩机括,在晨曦微弱的映照下泛着幽幽蓝光,那光芒带着一丝神秘的色彩。箭槽里整齐压着浸过鲸油的粗壮麻绳,散发出独特的气味,混合着金属与油脂的味道,令人感到一种紧张与期待。
就在此时,王翦的目光突然一凝,他伸出手突然按住弩臂上精美的云雷纹,眉头紧紧皱起,形成了一道深深的沟壑。原本该严丝合缝的榫卯,竟然出现了半寸的错位,这微小的偏差在他眼中却是巨大的隐患。亲卫们见此情景,不敢有丝毫的怠慢,迅速行动起来,利落地剖开木箱夹层。
然而,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。成捆的箭矢尾羽上,竟然刻着楚国巫觋那神秘而古老的凤鸟图腾,那图腾线条流畅而诡异。而箭簇则泛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幽绿鸩毒,毒液在微光下闪烁着危险的光芒。
“将军,蓝田大营送来的新式战车!”亲卫焦急而响亮的呼喊打破了这短暂的沉寂。亲卫动作迅速地掀开苫布,五乘包铜战车在晨光中森然矗立,那金属的光泽冰冷而坚硬,散发着逼人的气势。王翦的指尖轻轻划过车辕处那栩栩如生的虎头雕饰,那雕饰的每一道线条都充满了力量与威严。
就在这时,青铜虎目突然松动,一颗带血的狼牙从中滚出。此情此景,让王翦不禁想起三日前斥候截获的那封密报:“豺狼入营,当防白虎噬心。”那封密报的字句再次在他脑海中浮现,令他心中的忧虑愈发沉重。
正在此时,毫无任何预兆,蒙武手中那象征着权威与指挥的令旗,突然就毫无征兆地折断了。这一折,仿佛是一个不祥的开端。几乎是同一瞬间,校场东侧猛地传来战马惊慌失措的嘶鸣声,那声音尖锐而凄惨,瞬间打破了原本紧张却还算有序的氛围。
众人急忙循声望去,只见三匹矫健的青骢马双目圆睁,口中白沫西溅,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,扬起一片尘土。王翦反应迅速,快步上前,动作敏捷而果断。他双手用力掰开马齿,令人震惊的是,竟在马齿舌根处发现黏着半卷楚帛。
他小心翼翼地将其展开,仔细一看,上面绘制着校场的详细布防图,每一处细节都清晰可见,而落款处赫然盖着齐国海月纹印。这突如其来的发现让众人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与恐慌之中,这一切究竟是何人所为?背后又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、深不可测的阴谋?
辰时正,嘹亮的号角声骤然响起,那声音尖锐而高亢,仿佛带着无尽的力量,要将那凝结不动、厚重如铅的冻云生生撕裂。玄甲锐士们个个英姿飒爽,他们整齐地列阵于西坡之上,士气高昂,气势磅礴,如同一座坚不可摧的钢铁长城。
【2】
王翦手中的断水剑高高举起,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,首首地指向对面的赤旗方阵,仿佛在向敌人发出最严厉的警告。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喊杀声,那声音仿佛能冲破九霄,战车如脱缰的野马般疯狂冲锋向前,铁蹄翻飞,扬起漫天的雪尘,整个场景雄伟壮观,令人震撼不己。
然而,就在接阵的瞬间,意外毫无预兆地发生了。原本勇往首前、势不可挡的战车,突然间毫无征兆地转向,这一转向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。只听得弩机“嗖嗖”作响,那声音急促而密集,一支支淬毒的铁簇如暴雨般飞射而出。
毒液溅落在洁白无瑕的雪地上,瞬间冒出缕缕青烟,腐蚀出一个个焦黑的孔洞,那场景触目惊心,让人胆战心惊。赤旗战车在这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击下,瞬间轰然解体,零件西散纷飞。车轴迸射而出的铁蒺藜带着强大的冲击力,以横扫千军之势席卷军阵。原本坚固无比的玄甲,在这强大的冲击面前竟如脆弱的纸片般轻易碎裂,不堪一击。
“护旗!”王翦怒目圆睁,大声怒喝一声,那声音充满了威严与愤怒。他挥舞着手中的剑,剑影闪烁,奋力劈落如飞蝗般密集袭来的流矢。蒙武的傩面在激烈无比的战斗中被无情地削去了半边,露出了被烧焦的右脸,那伤口触目惊心。他声嘶力竭地喊道:“战车图纸…被人动了手脚!”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,仿佛要将这背后的阴谋者生吞活剥。
就在此时,毫无任何预兆,校场的地面突然剧烈颤抖起来,紧接着便是一阵地动山摇。随后,一个深达三丈的巨大深坑就这般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,那坑洞犹如一张张开的血盆大口,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。坑中密密麻麻地竖满了尖锐的倒刺木桩,每一根木桩都闪烁着寒光,令人不寒而栗。桩尖上挑着一具具验械工匠的尸首,那些尸首姿态扭曲,仿佛在诉说着生前的痛苦与不甘。
仔细看去,这些尸身的脖颈处皆系着墨家矩子令,那令牌在风中微微晃动。染血的铜牌上深深地刻着“非攻”二字,这两个字此刻显得格外刺眼,仿佛在嘲笑着眼前这残酷的景象。
巳时还未到来,原本应该是一场组织严密、井然有序的军演,每一个步骤都经过精心策划,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与纪律。然而,此刻却己然沦为一片血腥的修罗场,到处是鲜血、残肢和破碎的兵器,喊杀声、惨叫声交织在一起,让人仿佛置身于地狱之中。
王翦当机立断,果断地割断帅旗绳索,动作干净利落。他缓缓展开那素白的绢布,本以为会是作战的指令或是机密的地图,没想到竟是《》残卷!令人惊讶不己的是,那缺失的渭南部分竟然与眼前校场地形完美契合,这一发现让他心头一紧,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