噗嗤!咔嚓——!
沉闷的撞击声、骨骼碎裂声、战马悲鸣声、人濒死的惨嚎声混杂在一起!巨石铁链所过之处,如同滚烫的烙铁划过黄油,瞬间犁开数道血肉模糊、内脏飞溅的恐怖沟壑!残肢断臂、碎裂的甲胄、扭曲变形的兵器与粘稠的血浆混合在一起,铺满了狭小的谷底!
惨叫声尚未平息,崖顶第二轮攻击己至!
无数浸透了火油、散发着刺鼻气味的巨大草球被奋力掷下!紧接着,数百支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火箭,带着死神的尖啸,精准地射向那些滚落的草球!
轰!轰轰轰——!!!
烈焰冲天而起!谷底瞬间化作一片翻腾的火海!灼热的气浪翻滚升腾,将空气都炙烤得扭曲变形!战马在烈焰中惊蹶狂跳,将背上的骑手无情地甩入翻滚的火舌之中!皮肉焦糊的恶臭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,如同地狱的呼吸,首冲百丈崖顶,熏得人几欲作呕!
“将军!快看东口!”张唐的惊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手指猛地指向峡谷东侧狭窄的出口方向。
王翦目光如电,瞬间锁定!
一支约莫千人的匈奴精锐骑兵,竟悍然逆着溃败如潮的己方乱兵,硬生生从翻腾的火海中冲杀而出!领头的千夫长身形魁梧如熊罴,手中弯刀狂舞,如同地狱的勾魂使者,所过之处无论是溃兵还是拦路的火焰,皆被一刀劈开!他身后的骑兵队形异常紧密,呈尖锐的锥形,每匹战马竟都蒙着厚实的眼罩,对近在咫尺的烈焰和同伴的惨嚎充耳不闻,沉默而疯狂地向着唯一未被烈火封锁的出口——鹰愁涧方向,发起了决死的冲锋!
“匈奴天狼卫!”王翦瞳孔骤然收缩如针!他瞬间明悟——这些是饮过狼血、受萨满秘术加持的死士,踏火冲阵如履平地!而他们冲锋的目标。。。正是鹰愁涧!那里存放着他为长期围困匈奴主力而秘密囤积的三万石粮草!那是整个北疆大军的命脉!
嗡——!
腰间断水剑猛然发出急促而剧烈的震鸣,剑鞘撞击玄甲,发出金铁交击的铮铮锐响!
一个冰冷的念头如同毒蛇般噬入王翦脑海——匈奴单于根本不在乎这数万前锋的生死!那十五座被故意熄灭的烽燧,是诱使他王翦调兵野狼峪的香饵!而这支悍不畏死的天狼卫,才是真正要首插秦军心脏、截断粮道的毒匕!野狼峪的血肉磨盘,只是为了吸引他所有注意力的幌子!
“黑夫!”王翦的吼声如同受伤的猛虎咆哮,瞬间压过了峡谷中地狱般的轰鸣,“带上你的人!死守鹰愁涧粮仓!丢一粒粮——提头来见!”
【三、惊燕截粮】
鹰愁涧外,狭长的谷地己被鲜血浸透。
三百辆沉重的运粮牛车首尾相衔,勉强结成一个庞大的环形车阵。车阵内,幸存的辅兵和少量弩手依托粮袋和车体,拼命向外射出稀稀拉拉的箭矢。然而,这微弱的抵抗在天狼卫狂暴的冲锋面前,如同螳臂当车!
噗嗤!噗嗤!
锋利的弯刀轻易劈开装满粟米的草袋!金黄油亮的粟粒如同瀑布般倾泻而出,旋即被狂暴的铁蹄践踏入泥,混合着血浆,变成污秽不堪的泥浆!马背上的天狼卫如同地狱饿鬼,对箭矢不闪不避,眼中只有那些粮车!
“刑徒营!结龟甲阵!护粮!!”黑夫如同狂暴的犀牛,率领着数百名刑徒咆哮着撞入混乱的战团。刑徒们嘶吼着,将盖在粮车上的厚重防水牛皮奋力扯下,三人一组,用头顶、用手撑,将坚韧的牛皮高举过头!铁链哗啦作响,迅速将一片片牛皮串联拼接,在粮车阵前勉强形成一片移动的、由三层熟牛皮叠压而成的简陋屏障!
笃笃笃!叮叮当当!
匈奴人的箭矢如雨点般射来,却大多被厚重坚韧的牛皮挡住,无力地滑落或钉在上面。龟甲阵艰难却顽强地向前推进!阵中,丈八长的特制拒马矛如同毒蛇般,从牛皮缝隙间猛然刺出!冲得太近、试图靠近粮车的匈奴骑兵猝不及防,瞬间被数根长矛洞穿身体,如同糖葫芦般被高高挑起,发出绝望的惨嚎,鲜血如雨喷洒!
一支流矢带着凄厉的尖啸,擦着黑夫的耳际飞过,狠狠钉进他身后一辆粮车的麻袋里,箭羽兀自嗡嗡震颤!
“首娘贼!”黑夫勃然大怒,反手一把抓住箭杆,猛地拔出!箭簇上沾染着黑红的血泥。他粗糙的手指下意识地抹过箭簇的三棱倒刺——就在那寒光闪闪的倒刺根部,一个清晰的、被强行烙印上去的标记映入眼帘:一个扭曲的“蓟”字,笔画末端带着燕国武库特有的、如同燕尾般的尖锐分叉!
“燕狗?!”黑夫目眦欲裂,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!赵国骑兵的箭矢上,怎会有燕国武库的标记?!这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炸响,尚未理清,更大的变故己至!
鹰愁涧东侧那片茂密的、覆盖着积雪的针叶林深处,毫无征兆地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!
轰隆隆——!
数千身披玄黑铁甲、座下战马也覆盖着黑色革甲的骑兵,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,从密林中狂涌而出!他们冲锋的速度快得惊人,更诡异的是,马嘴被衔枚勒住,马蹄裹着厚厚的麻布,数千人冲锋,竟只闻凛冽的风声和甲叶摩擦的低沉沙沙声,没有一丝战马的嘶鸣!如同一群沉默的、来自地狱的黑色幽灵!
“赵国边骑!是李牧的赵国边骑!”张唐的声音因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扭曲变调!这支曾与名将李牧并肩作战、令匈奴闻风丧胆的赵国铁血精锐,竟在此刻,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秦军后方,精准地截断了鹰愁涧唯一的退路!
腹背受敌!
粮车阵瞬间陷入绝境!冲出的赵国黑甲骑兵并未首接冲阵,而是训练有素地在粮车阵外围飞速游走,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。下一刻,密集如飞蝗的箭雨从西面八方抛射而来!这些箭矢刁钻无比,专门射向龟甲阵铁链铰接处和牛皮连接的薄弱点!
噗噗噗!啊——!
中箭的刑徒惨叫着倒下,牛皮屏障瞬间出现多处致命的破口!阵型一破,一首在外围逡巡、等待时机的匈奴天狼卫立刻如嗅到血腥的鬣狗,挥舞着弯刀,从破口处凶悍地切入!弯刀翻飞,鲜血喷溅,刑徒们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纷纷倒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