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注释者,竟然是那个以炼丹为名、此刻正与项燕勾结、深陷于匈奴王庭阴谋的方士——徐福!
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句“非人主不可持”!这所谓的解毒药方,根本就是一个精心伪装的陷阱!一个利用和氏璧碎片、指向秦王嬴政的惊天毒计!
“毒…毒方…”老军医面无人色,噗通瘫倒在地,浑身抖如筛糠,“老朽…老朽竟用毒方…救了马…将军…老朽该死啊…”
王翦死死攥着那片记载着伪方和徐福注释的竹简,指节因用力而惨白。冰冷的竹简仿佛烙铁般灼烧着他的掌心。他缓缓抬起头,目光扫过帐中那些余毒未清、萎靡不振的战马,扫过白玉碟底那个若隐若现的“秦”字暗纹,再看向手中这卷来自吕氏门客、徐福注释的“毒经”残卷…
一股冰寒刺骨、足以冻结灵魂的明悟,如同闪电般劈开所有迷雾!
牧马河投毒是饵!
古籍残篇是钩!
和氏璧粉末是引!
显“秦”字暗纹是火!
徐福的注释是…指向秦王的地脉离火!
项燕、徐福、冒顿…他们真正的目标,从来就不是这五千追风骑!他们是要借他王翦之手,将和氏璧碎片(尤其是那蕴含“受命于天,既寿永昌”铭文的残片)变成一把点燃地脉毒火、首指咸阳王座的钥匙!他们要用这所谓的“解毒神迹”,将“和氏璧粉铸丹基”的邪说散播出去,引诱…或者逼迫秦王使用璧粉炼丹,最终引发那足以焚毁一切的“地脉离火”!
“好一个…驱虎吞狼!借刀弑君!”王翦的声音低沉沙哑,如同九幽寒风吹过万年玄冰。他猛地攥紧竹简,坚硬的竹片在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
“传令!”他霍然转身,玄色大氅带起一阵劲风,烛火为之摇曳!
“辛胜!羌瘣!”
“末将在!”两将踏前一步,神色凝重肃杀。
“即刻封锁此帐!今日之事,所有在场之人,立下血誓!片语不得外泄!违者,诛九族!”
“诺!”杀机凛冽。
“黑伯!”
“末将在!”黑伯如同影子般闪出。
“此残卷、此碟、此马血余药…所有相关之物,尽数封存!连同这玉匣碎片,由你亲自保管!寸步不离!待此件事了…”王翦眼中寒芒如狱,一字一顿,“本将军要亲自将它们,呈于陛下阶前!这徐福注释的‘丹方’,就是斩向楚燕余孽、吕氏残党…以及所有魑魅魍魉的…断头刀!”
“诺!”黑伯双手接过匣子与残卷,如同接过千钧重担。
“至于外面那些马…”王翦的目光投向帐外,那些在药效下勉强保住性命却虚弱不堪的战马,眼中闪过一丝痛惜,随即被冰封般的决绝取代,“好生照料!能活多少,算多少!余毒…暂时无解,便以猛药吊命!撑过此役!它们的命,本将军…会替它们向冒顿、项燕…十倍讨还!”
“其余人等!”王翦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席卷一切的铁血杀伐,“随我!进山!项燕想听丧钟?本将军偏要让他听听,大秦锐士踏碎他蛇鼠之巢的…雷霆战鼓!”
命令下达,秦军如同一台从泥沼中挣脱而出的战争巨兽,再次发出低沉的咆哮。士兵们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,默默整理装备,喂食那些虚弱但眼神己恢复些许神采的战马。天命“秦”字的光辉与吕氏毒方的阴影在心中交织,化为更深的愤怒与决死一战的信念。
王翦跨上亲卫牵来的备用战马——一匹同样饮了毒水,但因用量少、中毒较浅,敷药后精神稍好的枣红马。他最后看了一眼那片死寂的饮马滩,成片的马尸与浑浊的毒溪,如同刻在狼居胥山脚的一道血色伤疤。
毒水断我马足?
便以残马为骑!
丹方乱我心神?
便以铁血破局!
他猛夹马腹,战马发出一声略带嘶哑却依旧昂扬的长嘶!王翦一骑当先,断水剑出鞘半寸,冰冷的剑锋映着山涧惨白的天光,首指“鬼见愁”石林深处!
“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