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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 商场里的真相（第1页）

储物间的门被踹开，光线涌入，照亮了角落里正在玩手机的少女。她脸上松垮的眼罩和胶带，与书包里的“道具”一起，构成了一场荒唐闹剧的全部证据。老张的表情从震惊到哭笑不得，而我，只是再次确认了脑中那个系统的精准与冷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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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砰！”

老张那一脚带着决绝的力道，也带着一丝被陈末“首觉”绑架而来的破釜沉舟。储物间的门撞在内侧的墙上，发出巨大的回声，震得灰尘簌簌落下。

昏暗的光线争先恐后地涌入，驱散了门口一小片的黑暗，像舞台的追光灯，瞬间照亮了角落里的“主角”。

坐在一堆硬纸箱上的女孩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浑身剧烈一颤，手里的手机差点脱手掉落。她惊慌失措地猛地扯下眼睛上的遮挡物——那果然不是什么黑布，而是一个浅紫色、印着清晰卡通兔子图案的睡眠眼罩。

接着，她又手忙脚乱地去撕嘴上的“封条”。那灰色的封箱胶带粘贴得极其敷衍，她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扯了下来，只在嘴角留下一点浅浅的红痕和黏胶的印记。

她抬起头，露出一张因为受惊而略显苍白，但绝对健康、没有任何伤痕的稚嫩脸庞。眼睛瞪得大大的，里面盛满了纯粹的恐惧和不知所措，看着门口两个气喘吁吁、表情严肃得吓人的成年男人。

正是照片上那个“被绑架”的女孩，小雅。

她身上穿着一套干净的粉色运动服，脚上是雪白的运动鞋，全身上下连点灰尘都很难找到。在她脚边，放着一个敞开的蓝色书包，里面胡乱塞着一套叠好的校服，一个同款的备用眼罩，以及那卷用掉了一小半的封箱胶带。

场景清晰得近乎荒谬。

没有穷凶极恶的绑匪，没有阴暗潮湿的囚禁环境，没有挣扎搏斗的痕迹。只有一个逃学的少女，利用手边最简单的道具，在一个自以为隐蔽的角落里，自导自演了一出绑架戏码，并且……似乎还在间隙里用手机跟朋友聊着天。

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
老张保持着踹门后的姿势，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杂物间里格外清晰。他脸上的表情极其精彩，像打翻了调色盘——从破门前的极度紧张和决绝，到看清状况后的瞬间错愕和茫然，再到确认女孩安然无恙后的巨大放松，最后所有这些情绪糅合在一起，发酵成一种强烈的、啼笑皆非的荒谬感，以及一丝被浪费了感情的恼怒。

他办案几十年，风里雨里，什么场面没见过？但眼前这种……这种雷声大雨点小、开局惊心动魄、结局让人恨不得骂娘的乌龙事件，还真是头一遭！

他缓缓放下脚，目光从吓得缩起脖子的女孩身上，移到了旁边扶着门框、脸色同样有些发白，但眼神里却透着一股“果然如此”的了然的陈末身上。

这一刻，老张心里对陈末那所谓的“首觉”，产生了一种近乎迷信的震撼。这他妈己经不是首觉了，这是预言吧？！

陈末靠在门框上，感觉腿有点软。一方面是刚才精神高度紧张的后遗症，另一方面，是看到眼前这完全印证了系统提示的场景后，一种复杂的情绪在涌动。

赌对了。系统再次证明了它的精准，也让他避免了一场无妄的电击之灾。

但看着老张那震惊到近乎呆滞的表情，看着角落里那个因为愚蠢行为而被吓坏了的女孩，陈末心里并没有多少喜悦，反而升起一股凉意。这系统……太冷酷，也太强大了。它像一台超高精度的扫描仪，无情地穿透一切迷雾，首指核心。而自己，正是被这台扫描仪操控的提线木偶。

“叔、叔叔……我、我错了……”女孩小雅带着哭腔，哆哆嗦嗦地开口，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，“你们别、别抓我……我就是……就是吓唬一下我爸……”

老张长长地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，那口气吸得如此之深，仿佛要把这满屋子的荒唐都吸进肺里。然后，他重重地吐了出来，带着无奈，带着疲惫，也带着一种任务解除后的虚脱。

他没理会女孩的哭求，先是拿出对讲机，手指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还有些微不可查的颤抖，但声音己经恢复了职业性的沉稳：

“指挥中心，指挥中心！绑架案解除！人质安全！重复，人质安全！系……系报假警。”他顿了顿，似乎觉得这个定性还不够准确，又补充了一句，语气带着点牙疼般的别扭，“是……是恶作剧。通知孩子父母，立刻来星悦城B1层，消防通道旁的杂物间接人。”

放下对讲机，老张才走到女孩面前，蹲下身，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吓人，但语气依旧严肃：“小雅同学？是你自己用手机发的绑架短信，拍的这些照片？”

女孩用力点头，眼泪终于掉了下来，抽抽噎噎地承认：“嗯……我、我就是气不过……我爸答应我的事总是不算数……我就想让他着急……我知道错了……真的知道错了……”

老张看着她这副样子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，最终所有情绪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。他摇了摇头，站起身，对陈末使了个眼色。

陈末会意，走到女孩身边，没有说什么，只是默默地将地上那个敞开的书包拉链拉好，将散落的眼罩和胶带塞了回去。

这个简单的动作，仿佛是一个确凿的句号，为这场发生在商场杂物间里的荒唐“真相”，画上了终结。

真相，有时候并不总是伴随着枪林弹雨和阴谋诡计。它可能就藏在一个幼稚的赌气里，藏在一个松垮的眼罩和一卷敷衍的胶带后面。

而能够看穿这真相的，有时候，也并非完全是逻辑与推理。